陸嶼然避而不答,手指了指隔壁,冷淡拋出條件:“我讓羅青山陪你聊天。”
這招跟點了商淮死一樣,他先矜持了會, 方慢悠悠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袖, 開腔:“我不想聽他說什麼藥材,什麼毒, 你讓他說點正常人能聽懂的東西。”
陸嶼然沒理他, 不知道聽見沒有。
兩人走出房門,正巧羅青山正捧著一個竹筐從房里出來, 竹筐里鋪著晾得半干的草藥, 他見到陸嶼然急忙想行禮,還沒往下拜呢, 就被喊停了:“起來。”
商淮過來和他勾肩搭背,用了點力,將他勒得踉蹌一下, 急忙將竹篩里的藥草護住了,他低聲跟商淮嘀咕:“別這樣手腳,這是明早要用來解毒的草藥, 就這麼一份,碎了又得重新配制——”
“行了, 你快放回去吧。”
商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很是愉悅:“我跟你家公子打了個商量,從現在到天黑下來,這段時間你歸我了。”
羅青山看向陸嶼然,見他家公子擺擺手,示意他跟著去,心里一默,旋即認命地朝商淮打了個自己等會就下來的手勢,抱著一筐草藥回自己房間了。
陸嶼然沒管他們,他起去了書房,招來了畫仙。
余念才從外面回來,一側耳墜閃著鉆,隨著作輕微晃,因為褪下了畫仙一貫純白的衫,仙氣也跟著了幾分,此時無聲垂首,對著陸嶼然行禮。
陸嶼然問:“查出什麼了?”
中午那頓蘿卜燉鴨讓溫禾安吐出了一番無人知道的辛,出乎了陸嶼然的意料。
當年,巫山給自家帝嗣定下道的流程走得瑣碎而細致,可以說那段時間,溫禾安這個人都被從里到外翻了個底朝天,但干凈就是干凈,父母雖在同一場戰役中離世,沒能陪伴多久,可仍是正兒八經的天都嫡系苗,頗重視,實力莫測。
天都遮掩得好,這事連溫流都不知道,再者,誰也不會去查百年前的事,去查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公子,臣將昔年調查二主的資料都調出來看了一遍。發現二主和溫流確實年時就不和,大的爭執都被溫家悄無聲息下來,一些小的卻連天都城都有所耳聞,只是大家都一笑了之,以為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連當年的長老們都未深究。
“別的臣還在查。”
陸嶼然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頷首,問:“還有呢?”
余念收到了兩道命令,其一是調查溫禾安的真實份,另一則是溫禾安的臉。
說實話,這兩樣都不好查,時間度太長,且又瑣碎,只能從浩如煙海的日常中做出對比——二主還不和人長時間親近接。
人無從下手。
余念在心中將話語組織了遍,方道:“二主的臉并無異常,但在探查的過程中,臣發現二主早年曾有中毒跡象,且不止一次。”
陸嶼然抬眸,頓了頓,問:“毒?”
“是。”余念一口氣和盤托出:“天都有名的醫師都被請主城為二主解毒,第一次是杜鵑連里,當時陣勢很大,據在場醫師說,當時二主命懸一線,年齡又小,險些沒救回來。”
須臾,陸嶼然朝他擺擺手:“知道了。接著查。”
余念原本都準備告退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步子在原地踟躇一霎,開口道:“長老們已收到公子讓噩魘族退離蘿州的命令,無有異議,但家主傳來消息,說這程結束之后,不論敗,塘沽計劃當由族中出手,公子不必為這等事束縛手腳,親犯險。”
陸嶼然眼神無有波瀾,側臉冷然:“著。”
余念霎時噤若寒蟬,拱手退出書房。
陸嶼然抓起四方鏡看了看,溫禾安那邊沒隔多久就發來了消息,一個“好”字,算算時間,應該再有半個時辰就回了。
四方鏡每次一開,云流般的消息頓時往上涌,很多都是族里七八糟的瑣事,他每次都積上很長一段時間再看,因為族里年輕人飛狗跳的日常和他沒有關系,只要他出現,再歡樂的氣氛都會立刻凝滯結冰。
半刻鐘之后,陸嶼然將四方鏡往桌面上倒扣著一摁,皺著眉下了樓。
商淮在做飯,羅青山搬了張椅子坐在院外的灶臺邊聽他談天說地。
此時天已然轉黑,山里的夜又深邃又寒冷,畫仙蘇幕只是被菜香吸引著出來轉了一圈,就被商淮逮住,開始原地作畫,畫各式各樣的燈盞,圍著灶臺擺一圈,照得這片地域亮若白晝。
陸嶼然悄無聲息出現的時候,蘇幕正被商淮蠱著畫螢火蟲,羅青山已經被迫跟著商淮的節奏東扯西扯,將平時一個月的話都說盡了,此時滿臉麻木,說著說著就開始嘆息。
生在天懸家的小公子,神姿飛揚,意氣瀟灑,生來就是與人談的格,偏偏誰都躲著他走,陸嶼然又本不帶搭理他,憋了滿腔的話在心里,現在話匣子打開一個缺口頓時就沒完沒了了。
“……
哪天勸你家公子下廚小試手,他做菜比我好吃。”商淮將鍋一燜,撒上各種香料,勾人心魄的食香氣頓時飄散,一系列作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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