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鋪子才開沒多久,你在此就花了超過百金?!”聞音瞠目結舌,有些為擔心,“你這樣若被淮王殿下知道了,會不會責怪?”
李鳴每次從淮王府府庫取出銀錢周轉后,只要一回本,就會立刻加息還回府庫。
可又不能對聞音說,自己取用濯香行的任何東西都不花錢。
更不能解釋自己就從府庫里拿錢來花,也只是短暫借用。
于是只能半真半假笑言:“府庫鑰匙在我手里,他又不太過問細帳。而且他近來太忙,我都好幾日沒和他正經說過話了,他哪會知道我買了些什麼。”
之前有好幾樁事關于淮王夫婦的事傳得滿城風雨,雍京貴人圈子里他倆的關系認知,始終于“淮王妃意深重,淮王卻冷漠疏離”的印象。
所以聞音把李鳴這話當了真,以為這是強歡笑,便趕忙安。
“你別難過,也別多心。聽我爹說,這幾日為著征不征那未婚稅的事,朝堂上吵一鍋粥。淮王殿下最先上書反對,便惹了麻煩,天被攻訐。他大約被這事煩了,想來不是有心冷落你的。”
“承你吉言。”李鳴含糊應了一聲,哭笑不得。
這話題就這麼蒙混打住吧。
若老實代本不在意蕭明徹是否冷落,聞音多半覺得是撐面子,更要可憐了。
“聞音,咱們到底進不進后院小樓的?”
“既你有簪花帖,當然進!待我和小掌柜談完盒子的事就去。”
聞音很擅長繪制奇巧盒匣圖樣,平日里常幫雍京城各路商家出圖樣賺取零花錢。
上次在檀陀寺,李鳴知道了有這條生財之道,又聽說每張圖才賣五銀,當場捶心肝。
之后就讓淳于黛暗中告知了濯香行的大小掌柜,讓他們設法與聞音搭上線。
聞音今日就是來與小掌柜荼蕪談合作的。
*****
當初李鳴看中這鋪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后院的小樓。
小樓共兩層,二樓又挑了個半層。這挑出的半層,三面共隔斷出近二十間雅閣,俯圍開闊的廳堂。
這種格局最適合做堂會之類,廳堂正中搭個臺,要說書、唱戲,甚或像檀陀寺那樣的寄賣會,都合適。
客人們各自占據一間雅閣,既能俯瞰堂中,又能保障相對私。
齊國貴不能在公開場合輕易拋頭面,這地方能供湊熱鬧消遣,又不至于太出格,就恰好得當。
此刻堂中的臺子上有人正在說書,伙計領著李鳴、聞音和辛茴進了一間雅閣。
雅閣門口掛著木珠簾,說書人中氣十足的聲音不斷飄上來,字字清晰耳。
其實也沒說什麼了不得的容,無非就是效仿《英華寶鑒》,品賞近期在雍京備矚目的青年才俊們。
但齊沒見識過《英華寶鑒》那種路子的書,說書人站在臺上,當眾以言語細致描繪男子外貌姿容,這對們來說有點新奇刺激,還有點大膽。
畢竟們國民風約束嚴重,平日里若偶然與同齡外姓男子面對面,都不能隨意直視,否則很容易被誤以為是輕浮勾引。
風俗民如此,們從前哪有機會這樣公開對男子品頭論足?濯香行這座小樓,算是為們推開了一扇神而忌的大門。
進雅閣落座后,伙計擺好茶點便退了出去。
聞音趕忙取下幃帽,讓赧然紅的頰氣。
“你之前可從沒這樣怯過,”李鳴笑覷聞音那夸張的紅臉,端起茶盞,“若是不知的人瞧見你這大紅臉,恐怕要以為我們是來這里尋花問柳。”
“雖不是尋花問柳,但這……”聞音臉紅心跳,眼里卻又矛盾地閃爍著雀躍。
“從前我聽四哥說過,南市有幾家書樓會講《群芳譜》,客人們還會票選芳魁人!大家都說,賞品艷是男子天,子衡量男子好壞則只看德行、就與前程,不在乎外表。看來這道理不對。”
李鳴端起茶盞笑道:“當然不對。之心,哪分男?”
要是子不關心男子的外表,怎麼會有這麼多子砸錢攢簪花帖,就為進這小樓來聽說書人講男子?
不過,聞音很快就知道,這小樓里的玩法比想象得還要膽大包天,才不止“聚眾聽說書人品鑒男子”那麼簡單。
*****
因為李鳴和聞音進來得晚了點,恰好錯過上一彩。
待到說書先生另起一段,講起大名鼎鼎的廉貞將軍,聞音就大開眼界了。
正當說書人滔滔不絕講著廉貞,便有伙計托盤進了雅閣來。
盤里盛著個描金香盒。
“三位貴客安好,”伙計行禮后將托盤放在桌上,笑容可掬地介紹起來,“此名為‘迎蝶’,每次只需取許,以水調和,敷面熏蒸即可。久之能助容煥發,悅神。一盒只需五十銀,貴客們可要手?”
在小樓里單獨售賣的這些,都不會在前頭鋪子上擺出來。
以稀為貴,今日在場的大多數姑娘也都是花得起價錢的。
但一盒敷面香五十銀,明顯高出市價太多,這伙計敢說“只需”,卻是另有底氣——
托盤一角著個澤繽紛、栩栩如生的甜面人。
甜面人是雍京城常見的街頭小食,以各蔬果子混面團,做各種神仙、之類的形狀,再裹一層亮晶晶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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