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打斷姜嬸的但書,指尖點了點名冊。
“我既已下決斷,就不會因任何人的求而改主意。暫將這二人挪去別,做什麼,您和姜叔商量著辦,我不多言。”
那兩人都算王府的老人兒,在蕭明徹跟前當差數年,并無大過。如今毫無理由就要將他們調出北院,姜叔姜嬸難免有面上的顧忌。
見李鳴很是強,蕭明徹又明擺著不管這事,姜嬸不敢再多言,訥訥應下。
李鳴著姜嬸神,了然淺笑:“您和姜叔若不知該如何對他們開口,盡管往我上推。若他們在背后抱怨我,你們也不必太過約束,由他們過癮,我不會追究的。”
“這如何使得?”姜嬸大驚。
“這如何使不得?他們最多就是在背后抱怨,講幾句不中聽的小話,又不至于說到我面前來。”
這點小事,李鳴本不放在心上。
“為淮王妃,王府后宅本就算我分之責。責權利弊不分家,人不能只要好不擔壞果。”
主事者做出任何改變現狀的決斷,或多或都要背負些非議與不滿,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李鳴曾是被期許要擔負國祚的人,若氣量小到連幾個侍者的背后抱怨都容不下,可真就白了之前十幾年的教導。
*****
花了三天,終于解決了蕭明徹的后顧之憂,李鳴很是欣。
但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忙。
這天夜里,躺在床上,順對著蕭明徹的背影念叨。“月中時進宮聽皇后教誨,我獨自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應付得來,不會給你惹麻煩。”
“嗯。”蕭明徹抿了兩口溫水,將杯子放回小圓桌上,轉走向床榻。
“但月末去滴翠山看太,你得和我同去。”這件事,主要還是在替蕭明徹考慮。
“咱們與別家的況不一樣。你算在太膝下長大的,縱然在你小時嚴肅冷淡些,卻沒有苛待你。”
若蕭明徹不在京中,獨自去看太皇太后就無可厚非。
如今既在京中,若只有一人去,會顯得蕭明徹很涼薄,于他的名聲不是件好事。
“好。”蕭明徹滅了燈,心不在焉地想,以前明明很討厭那個羅衾夜夜香,今夜換幽蘭香,竟有些不習慣。
“還有,早上姜嬸說,下月初九是福郡王妃的生辰,問我送什麼生辰禮。這個我就拿不準主意了,你說。”
送禮這種事,說是重在心意,其實最重要還是看。
李鳴只知福郡王是蕭明徹的堂弟,但不確定蕭明徹和他在私底下是什麼況。
蕭明徹坐在床沿邊,稍作沉后,邊除鞋邊道:“或許可以買珍珠送。”
前幾天在檀陀寺,福郡王說過,郡王妃想要一件新的珍珠。
提起珍珠,李鳴頓時又想捶心肝了。
滿目黑暗中,咬牙切齒地對著蕭明徹的影揮了揮拳頭。
心念一轉,眼珠子忽然滴溜溜轉起來,笑音詐。
“誒,淮王殿下,我這幾日為著幫你,可是盡心盡力、殫竭慮,連鋪子上的事都沒顧上過問的。你是不是該有所補償?”
蕭明徹剛剛躺進被窩,聽到這明顯“包藏禍心”的壞笑,頓時渾一僵。
“怎麼補償?”他心跳飛快,尾音略有些不穩。語畢更覺口干舌燥,嚨。
李鳴側面向他,頭枕著手臂,答非所問:“我曾聽說,福郡王夫婦是青梅竹馬?”
“對。福郡王妃的父親曹柘,從前是蕭明迅的啟蒙恩師。”
“大家都說他倆婚后十分恩。此話當真?”
“嗯,”蕭明徹有些迷,“你到底想問什麼?”
李鳴嘿嘿笑:“別管,你先等我問完。那你呢?也有小青梅嗎?”
“沒有。行宮里都有誰,你又不是不知。”
李鳴一想也是。
齊人男有防,階層壁壘又較頑固。
蕭明徹再怎麼不寵,那也是個皇子,小時能接到的人很有限,沒那麼多姑娘給他認識。
他九歲前在錢昭儀宮里。
且不說錢昭儀不會讓他有什麼玩伴,就算有,能在宮里和他玩的,最多也就是他親的異母兄弟姐妹們。
之后被太皇太后接去了行宮。
行宮雖也有些年輕侍,但行宮管事的華嬤嬤可不吃素,誰敢僭越妄為,湊到五皇子跟前去“青梅竹馬”?
“唔,在兩國聯姻之前,有沒有哪家貴是預備為你妻子的人選?”李鳴追問。
蕭明徹頭滾了滾:“沒有。”
普通人家攀不上皇子的親事,攀得上皇子親事的世家門第,又不會考慮蕭明徹。
齊帝對蕭明徹幾乎是放任自生自滅,派得上用場時就用用,用不上時就仿佛沒這兒子,心不好還會找茬借錢昭儀之手打他。
這麼慘個皇子,縱然哪家貴對他芳心暗許,家里也不會同意。
李鳴笑音愈發甜了:“年開府后呢?這幾年,你有時在京中,有時在南境,遇到的人可就多了。心里可有那種……想送人家珍珠的姑娘?”
“沒有。不是在說珍珠的事嗎?你問這些做什麼?”蕭明徹心跳越來越快,腦中已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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