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鳴卯足了氣勢,一路將辛茴追到了淮王府后頭的演武場。
彼時戰開正與一名護衛切磋,而蕭明徹和其余護衛在旁邊圍圈觀戰,誰都沒留意和辛茴的到來。
雖說戰開是他家唯一讀過書的人,但戰家本是南境兵戶,所以他骨子里還是自帶幾分不輕易服輸的祖傳。
接連兩個回合狼狽落敗,戰開便懇請蕭明徹在旁指點,自己則了被汗水浸的上,赤膊再打一回。
從前淮王府沒有主人,蕭明徹又不用侍,府中便只浣院、繡院等幾有仆婦及繡娘而已。
如今李鳴院中的侍們,還是當初大婚之前,姜嬸特意為的到來準備的。
尋常侍及仆婦、繡娘們并不能在府中任意走,更不會到演武場來。
而李鳴自打從行宮回來后,也不曾在這里出現過,所以演武場上這群家伙習慣了府中沒人,誰都沒覺得戰開了上有什麼不妥。
雖說魏國在民風上比齊國敞些,可李鳴從前份畢竟不同,沒人會在面前衫不整。
認真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人赤膊對戰。
半點沒覺得忸怩,反倒新鮮,就大大方方搭著辛茴的肩,站在人群后踮腳頸看熱鬧。
武藝上辛茴是個行家,戰開在眼里就是個三腳貓,連李鳴都不如。
但蕭明徹是在南境戰場搏過命的,他三言兩語的指點,竟幫著戰開功扛住了護衛的強勢攻擊。
這就讓辛茴來了勁,一邊聽著那些刁鉆但實用的技巧,一邊琢磨其中規律玄機,看得津津有味,便也忘了要將李鳴勸走。
酣戰將近半個時辰,戰開與那護衛膠著平手。
演武場上喝彩聲此起彼伏,鬧哄哄,糟糟,卻是一種別樣熱烈的鮮活。
李鳴被這氣氛染,激到面頰泛紅,握拳咬,彎彎笑眼追逐著場中對戰的兩道影。
“很好看?”
隨著這冷冰冰三個字,有頎長軀擋在了面前。
的笑容立刻凝固,訕訕收回目,向不知何時來到面前的蕭明徹。
“是彩的,”李鳴往后稍退,沒話找話地順打哈哈,“沒想到,戰開了倒不顯羸弱。”
此時演武場上大多數人都發現了和辛茴,氣氛便沒了先前那份自在。
其實,若雙方都大方坦然,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可齊魏兩國國不同,李鳴和辛茴還沒如何呢,演武場上這群男兒郎倒是別扭到四散“奔逃”起來。
戰開本人更是慌張,跑去一邊手忙腳地穿裳。
兩相對比,李鳴的坦然倒無端顯得輕浮佻達,這就真尷尬了。
無奈地搖著頭淺聲嗤笑,對蕭明徹道:“那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了。”
蕭明徹面無表地頷首,目送離去后,扭臉瞥向戰開。
那眼神冷得像冰錐,遷怒意味十足。
戰開被凍得個心涼,在這樣春末夏初的和暖晨下,竟打了個寒。
*****
明明就住一墻之隔,但經過演武場那件事后,李鳴和蕭明徹好幾日都沒面。
到了閏四月的最末這天,齊帝在清麟宮端儀殿設宴慶螺山大捷。
李鳴隨蕭明徹進宮赴宴,兩人才又坐到一起。
其實李鳴從小就厭煩宮宴。
以往每次出席宮宴,都要面對無數看不見的機鋒。父母有心借這種場合打磨,不到必要時,哪怕坐看出糗甚至出錯,也不會出聲幫忙解圍。
所以,參與過無數回宮宴,卻從沒哪次是單純愉悅地吃吃喝喝,不煩才怪。
可今日這場宮宴卻讓有些高興。
因為齊國子地位不高,今日無非就是盛裝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在父兄或夫君邊,安靜做個禮節的擺設。
就只管跟在蕭明徹旁,向帝后行禮,與眾人點頭寒暄,不必擔心有人突然向拋出晦又難解的問題,更不會有人突然在言辭間使絆子挖坑,試探對某人某事的看法。
在席間落座后,更只需欣賞歌舞,品味食,再好奇瞄在座某些齊國有名的朝堂棟梁。
純欣賞,不必帶腦思考什麼,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愜意。
“廉貞年名,威震齊國南境,我原以為,他若不是個五大三的莽漢長相,就是個深藏不的笑面虎。”
李鳴以酒杯擋在前,向左側微傾,小聲與蕭明徹分自己的觀賞心得。
“沒想到,他只是深些,卻有幾分英颯戰將的豁達氣派。瞧他冠齊整往那兒一坐,倒是風采卓然的。”
他倆是夫婦,宮宴上自要并席共桌,手臂和手臂之間本就只隔一個拳頭寬。
再傾靠過來點,這就顯得更親近了些。
蕭明徹坐姿肅正,目不斜視,一看就沒有要和談的意思。
見他不理人,李鳴也不勉強,自得其樂地又再顧盼。
目往對面右側席掃過去,就與坐在父母后頭的聞音對上了眼。
午后剛進宮來時,眷們都去了皇后那邊見禮用茶,李鳴與聞音自也上了面。
年初在行宮時,聞音得了李鳴的玉容散,兩人看對方都覺甚合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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