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已經到了。”
想起蕭明徹那封只有一個字的回信,李鳴略尷尬,生怕老太太要讓立刻就拿來看,趕忙又補充:“我明日讓人給您做小甜糕,澆新鮮漿果子的。到時給您拿小甜糕來,再將信一并帶來給您看。”
“好好好,太好了!”
老太太連連點頭,臉上每道皺紋里都是笑。也不知是滿意“蕭明徹的回信終于到了”,還是滿意又有新奇小甜糕。
太子妃以古怪的眼神瞥了李鳴一記,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轉而關切起老太太近況。
其實,行宮有專人按時向宮中帝、后稟報太皇太后的日常,太子府也會得到同樣的消息。該知道的太子妃都知道,無非就是隨意尋個話題罷了。
倒是恒王妃,先前在李鳴手上吃了五十金的悶虧,此刻自想要找回點場子。
等到太子妃與太皇太后閑敘完畢,恒王妃便拖著話尾聲,將話題扯回李鳴上。
“太,其實五弟回不回信不打。五弟妹最該做的,是好生準備著,待五弟回來后,趕想法子圓房行了合帳禮。”
“他倆是新婚夫婦,合帳圓房本是順理章。做什麼還要‘趕想法子’?”老太太突然又明起來,“難道,明徹那混小子竟不愿同小鳴圓房?!”
恒王妃以絹掩,似在忍笑:“五弟怎麼想的,這我倒不知。只是聽聞大婚那夜,五弟妹才了他的手一下,他就……”險些當場狂奔八丈遠。
太子妃輕咳一聲,打斷了:“五弟在前線,還能于百忙中空回信,便是將五弟妹放在心上的。先書信聯絡著也好,相互多心,將來也就水到渠了。如今前線諸事未定,說不得幾時才回京,不急在一時片刻。”
“是。”李鳴笑容得,實際卻有些心不在焉。
“聽我家殿下說,父皇近來正在斟酌,五弟與廉貞將軍之間,總有一個不日就會被召回京。怎麼,太子妃竟不知?哎呀,瞧我這記,太子當然不會與您提這些時局政務上的事。”
說到這里,恒王妃故作驚訝地頓了頓,又假意圓場。
“也是。京中人人羨慕太子妃閑逸,都說太子待您甚為,不但讓兩位側妃替您分去了掌管府庫的辛勞,甚至都不進您寢殿打擾。”
連走神中的李鳴都聽出了這番話里的扎心意味。
恒王妃這算明嘲太子妃,不但當家主母的財政大權被架空,還備夫君冷落。
對齊國婦人來說,這樣的境當得起一個“慘”字。
太子府左側妃趕忙幫腔:“近來太子殿下在府中理政務時,多是我在旁伺候筆墨,未曾聽殿下提起五殿下將要回京的事。”
這是放下里恩怨,和太子妃一致對外了。
恒王妃噎了噎。
太子妃面稍霽,哼笑還擊:“我懶散慣的,自是不及三弟妹明強干。月初我進宮時,還聽母后心疼念叨,說若不是恒王府事事需你勞心,前年也就不會小產了。”
太皇太后蹙眉道:“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
“太說的是,不提這些不高興的,”恒王妃僵笑著換了話題,“再過幾個月就是‘夏選士’,到時太子殿下有得忙,想來太子妃也要跟著懸心。”
李鳴不著痕跡地來回打量著恒王妃與太子妃。
太子妃面倏地鐵青,牙明顯咬。
恒王妃則出揚眉吐氣的笑容:“聞音,回去記得在你父兄面前多提醒著,要盡心盡力為太子殿下分憂才是。”
無辜被點名的聞音低頭垂臉,小小聲聲道:“是。”
太皇太后突然道:“每年開春,各家都有許多瑣事要費心。如今我也大好,你們只管顧好府中事,不必時常來探,平白累。”
誰都聽得出老太太這是不高興了,氣氛頓時尷尬凝滯。
李鳴頷首,聲緩頰:“太總是諒晚輩的。滴翠山離雍京城南城門雖只二十里,但皇嫂們貴人出門陣仗大,來一趟是真折騰。”
太子妃與恒王妃也知在幫忙下臺階,趕忙默契休戰。
兩人一搭一唱賠著笑臉,改說些輕松閑事逗趣,哄了好半晌才讓老人家重笑臉。
*****
因為李鳴來自異國,行宮管事華嬤嬤考慮到的口味或許不同,便在長楓苑專設了小灶,方便辛茴和淳于黛為單獨料理飲食。
借此便利,淳于黛和辛茴通常不與行宮侍們一道用飯,時常在長楓苑單獨開伙。
午時末,辛茴本以為李鳴中午要被留在香雪園用膳,便自己在小灶間煮羊湯涮鍋。
哪知才擺開架勢,就見李鳴和淳于黛進來,辛茴不歉然笑開。
李鳴疲憊勾:“既涮鍋已燒燙,此刻再往膳廳挪也麻煩。給我添副碗筷,就在這里和你們一道吃。”
在大多數事上都不是個難伺候的主,必要時頗能將就。
淳于黛去為添碗筷,口中道:“那就委屈殿下了。”
辛茴大著膽子調侃:“看這形,今日有太子妃與恒王妃,咱們殿下在老太太面前似乎就失寵了?連午膳都沒落著。”
李鳴輕眨笑眼,低聲音:“兩位皇嫂也是回家吃自己,誰都沒落著。”
辛茴在跟前多年,自能聽出話里有話。便催促道:“殿下快講講,今日香雪園究竟是個什麼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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