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非常想

    京城今年冬天比較冷。

    晨起打了霜。

    醫院窗外的綠植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冰，時音對著窗戶哈了哈氣，出手指在上麵畫了幾個小太。

    護士來敲了的房門。

    說韓澤退燒了，人已經從ICU平安轉了高級病房。時音沒去病房探，隻在走廊中與韓氏夫婦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醫院。

    今天周日不上班。

    公車很空，街邊來往都是出行玩樂的路人。時音沒打車，沿著人行道往前走，漫無目的地閑逛。

    走到IFS商場。

    時間太早，旺角的烘焙坊蛋糕店還沒有開門。時音在屋簷下等了半小時，進了店門，買到今日第一批新鮮出爐的小蛋糕。

    店長還是那位和善的婦人。

    見到時音，下意識往時音後了一眼，笑道：“時小姐，今天沒跟傅先生一起過來呀？”

    時音是烘焙坊的常客。

    與傅聿川在一起的兩百多個日夜，兩人一同來此很多次，店員都認識他們倆。

    時音淡笑：“嗯，我出門有事。”

    店長幫結算購籃裏的小蛋糕，又說：“您和傅先生好事將近了吧？訂婚或者結婚蛋糕可以在我們這裏訂，給您打五折。”

    “還早呢。”

    “年輕多玩幾年可以，但是得把婚先訂了。”店長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道：“好男人都是不在市場上流通的，訂了婚更安心。”

    時音沒回話。

    隻禮貌笑著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提著紙袋出了烘焙坊的門，冷風襲上，時音攏了攏上的呢大，隨後一頭紮進了寒風裏。

    一個小時後。

    網約車在梨園林蔭道停下，時音下了車。陳媽從院出來，走到跟前，幫提了手裏的東西，接進屋。

    時音往前走著。

    餘掃到某個悉的車影，偏頭看了眼院外那輛賓利車：“他沒出門嗎？”

    陳媽跟在後，心的忐忑無法掩飾：“先生昨晚淩晨回來的，不曾出門。小姐，您昨天不是說盡快從醫院回來嗎？怎麽現在才回來呀？”

    “韓澤今早才離危險期。”

    “您和韓……”陳媽言又止，停了片刻還是說：“……您心裏還是在乎韓的吧，比較擔心他的安危。”

    時音沉默。

    沒有作出解釋。

    這是在梨園，陳媽是傅聿川底下的人，不會蠢到跟陳媽說，是為了不去參加市長夫婦的晚宴，不想在人前被公開打上“傅聿川友”標簽，才找了個借口去醫院幫韓家的忙。

    如此，陳媽大概會覺得品行不好。跟傅聿川在一起，同在一個屋簷下同床共枕，卻還想著前任未婚夫。

    隨便他們怎麽想，時音都不在乎。

    時音進了屋。

    在玄關換了拖鞋，抬腳往前走的同時，聽見陳媽的提醒聲：“先生在客廳裏。”

    “知道了。”

    “先生心不太好。”陳媽又補充了一句。

    時音步伐一頓。

    換做之前，肯定第一時間小跑進客廳，像隻小貓一樣挨著傅聿川坐下，變著法地找話題哄他高興。

    因為喜歡他，所以希他每天都開心。

    此刻。

    聽見陳媽這句話，時音心頭警鈴一響。不想去蹚渾水，不想為失火城門底下的那條池魚。

    也不知道曾經的自己到底哪來的自信，總在他為工作或者別的事煩躁的時候，笑著往他上，費盡心思讓他心好起來。

    在傅聿川眼裏，大概是個小醜。

    用著笨拙的小伎倆，說著自以為好笑的笑話。

    隻是想到這些，時音就能聯想到傅聿川那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冷漠眼神，仿佛什麽都不了他的眼，於他而言也隻是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時音沒走通往客廳的走廊，而是從左側拐去樓梯間，搭乘室電梯前往二樓。陳媽見這，驚了：“小姐，您不去見先生嗎？”

    按了電梯↑的按鈕。

    門從兩邊打開。

    時音毫不猶豫邁開步子踏了進去，“您都說了他心不好，我何必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眼前？若是他把工作上的不悅發泄到我上，我不是很遭罪嗎？”

    陳媽語塞。

    婦人張了張還打算說句什麽，電梯門關上了。－

    時音去了主臥。

    進浴室簡單衝了個澡，換了套幹淨的家居服，隨後去臥室補覺。昨晚在醫院看了一夜的有關趙程的資料，沒怎麽睡，現下很困了。

    時音這一覺睡得沉。

    鬧鍾都沒把醒。

    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有了晚霞，時音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眼屏幕上傍晚6：49的時間字樣。

    掀開被子起，穿上拖鞋下了樓。

    梨園晚餐的飯點是6點，傅聿川作息非常規律，一日三餐都嚴格按時做。

    時音走進餐廳。

    目便是一片空，餐桌上幹幹淨淨沒有放置任何餐盤，廚房的玻璃門也開著，裏頭並沒有傭人在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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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偶爾睡過時間，或是回梨園晚了，錯過了飯點，傭人會留一份的晚餐，在進餐廳之前，就會熱好擺在桌上。

    今天沒有。

    不僅沒有餐食，還沒看見一個人影。

    時音覺得有些奇怪，轉了一圈，終於在通往後院的走廊上看見一個傭人。喊住，問道：“傅叔和陳媽人呢？”

    “傅叔有事去了隔壁省市，陳媽外出購了，時小姐您有什麽事嗎？”

    “沒做晚餐嗎？”

    “做過了。”

    說到這，傭人有些心虛，沒敢去看時音的眼睛。

    時音頓時懂了。

    他們按時在飯點做了晚餐，但是沒有做這一份。傭人們沒這麽大的權利，是主人家吩咐的。

    定定地注視著麵前的傭人，年紀尚小的傭被盯得頭皮發麻，低下腦袋坦誠解釋：“是先生代不做您那一份，先生說您沒下樓估計是不吃，不浪費食就不做了。”

    果然如此。

    時音麵不改，淡笑道：“可以給我做一碗麵嗎？我有點了。”

    傭有點為難。

    咬著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時音明白了，“你下去做事吧，我自己去廚房做。”

    “時小姐——”

    “廚房也不能讓我用？”時音反問，道：“還是說，傅聿川下了規定，梨園的東西不準我吃？”

    傭人沉默。

    也算是默認了。

    時音兀地扯了一下有點幹涸的，傅總心一差就喜歡拿人發泄，很不幸地為這個出氣筒。

    他不會朝傭人發脾氣，他刻在骨子裏的教養不允許。

    他也不會給傅管家陳媽甩臉，傅叔從小看著他長大，陳媽在梨園照顧他五六年，是他尊敬的長輩。

    隻有時音。

    是一件由協議合同簽下的品，一個微不足道的替。他花錢養了，自然想怎麽對就怎麽做。－

    時音在一樓客廳待了很久。

    是真了。

    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

    好在，上午回來的時候自己買了小蛋糕。時音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捧著手裏的紙盒子，大口大口吃著蛋糕。

    很幹。

    有點噎。

    喝了半杯水，隨後將最後一個蛋糕兩口塞進裏。勉強吃飽了，時音撐著胳膊站起，彎著腰收拾好包裝紙袋，又將毯子上沾著的碎屑全部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