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下，水波漣漪，開一條長路，卻似乎和這一枚明真道盟的腰牌有所應，齊無能夠覺得到，旁人就算是跟在他後，走過了這一條水路，也只會直接跌到水流裡面，變了個落湯模樣。

唯獨手持此，纔可以走上正確的道路，走到那明真道盟之中。

但是澹臺煊的腰牌能夠有這樣大的效果嗎？

還是說，其實是那位看上去邋里邋遢，遊戲人間的算命先生在這腰牌之上施了手腳？

該是後者的。

年道人心中若有所思，他已換了一樸素的裳，道袍則是收起來，又施了一從敖流老先生手稿裡面的法，可以通過控制水流變化流，遮掩變化自己的面容，小孔雀放在袖口的暗袋裡面，還在呼呼大睡著，倒是安心得很。

對於明真道盟，齊無還不知其立場，不知其正邪，再加上這種道盟類型的鬆散組織，必然是人多而雜，小心謹慎些，該無大錯。

緩步踏過這月開闢的水道，年道人的靈只覺到了那明真道盟的腰牌和月共鳴。

如何發生的變化，是怎麼樣進行的轉移，這其中的玄妙之，他的修爲還不能理解。

還不等他仔細分辨，眼前一晃，就已經是換了地方。

只見到自己已於一古古香的閣樓之中，所見到都是極考究，便是那茶都似是法寶，耳畔聽得了喧囂熱鬧，齊無微微側眸，看到了一側的窗戶，是以五百年以上靈木製的，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如草木芬芳，如雨落疏林，讓人心神都安寧下來。

過窗，可見外面街道風。

有十里長街，兩側多有攤位，猶如人世之間。

卻都懸掛浮留影。

來往之人，喧囂熱鬧，都以法門遮掩自氣機，只看熱鬧的程度，幾乎像是人世間大城的上元佳節，但是每一個上都或多或有著修行者的氣機，熙熙攘攘，如此多的修行者一口氣出現在眼前，對於齊無來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腳步聲響起，有人靠近，還沒有過來，就已經有恭敬客氣的聲音傳來：

“是陣法的波。”

“可是今日來講法解的【經師】道長來了嗎？”

旋即便有一名青年，穿著暗紅的道袍，襬和領鑲嵌了金滾邊，趨步而來，擡眸所見齊無，卻是一怔，發現其似乎並非是往日那種，散發出先天一炁威的道長，但是面上卻是毫不變，噙著笑意道：“啊，這位道友，可是來我明真道盟的【經師】？”

“在下爲今日招侍，此番有禮了。”

“不知道道友今日來，是【講法】，是【解】，亦或者【煉丹】？”

齊無已提前猜測到了，那位算命先生給的法子絕對有些問題，倒也不慌不忙，和那位招侍閒談了幾次，便知道，明真道盟雖只是做尋常的報互，靈互通之類的事，可爲了自己的名聲，每隔三月時間的月圓之夜，會邀請修至先天一炁層次的道長，乃至於真人前來。

或者講法，或者解，或者煉丹。

以此來吸引諸多的修士加道盟之中。

而對於這些講法解的道長。

也會據其講法的質量等諸多考覈，開放更多的報和珍惜靈材的權限。

青年客客氣氣地解釋，道：“講法的話，前面有玉璧法，可將道友的聲音傳遍各。”

“而解的話，便在此，這三個月來，已積累了許多的玉簡玉書，閣下寫下答案便可。”

“我們會直接掛起今日有【道長解】。”

“這樣的話，此刻在道盟之中的道友們也會將自己疑寫玉簡文書，而後遞來。”

“至於煉丹，鄙盟提供丹爐。”

“求丹藥者，將會將材料送來，道友就此煉丹便是。”

“道友選擇哪一種？”

他雖然對眼前這個道人的實力拿不準，但是明真道盟部，自有其規矩在，能夠通過特殊手段來到這裡的，自然都有三分本領，萬萬不可得罪的，齊無微微思索，而後道：“我想要先換一些東西，不知道可以嗎？”

那青年微笑道：“自然可以，道友請隨我來。”

他帶著齊無來到這樓閣更下一層，齊無將自己這一段時間煉來的丹藥，以及原本澹臺煊就有的部分東西出售，那估價老者訝異，讚歎了一句，道：“旁的倒是尋常，這丹藥的煉丹手法，倒是十分嫺，當上浮三層的價錢。”

“我道盟在中州的儲藏之中，道友倒是可以換不。”

“靈丹妙藥，法寶，以及各家各派非嫡傳的心法妙訣，我道盟都可換。”

“不知道道友要什麼？”

年道人道：“報。”

“哈哈，九州十三地，哪怕是妖國地界，司黃泉，我道盟都有不的報來源。”

“道友這麼多的東西，可換的報可多了去了，不知道要什麼報？”

“七年前，錦州之災。”

這七個字像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一樣，那老者的神微微凝重了，他的視線看了看齊無，又看了看擺放在桌子上的東西——裡面有澹臺煊作爲一名先天一炁層次修者的大半價，還有齊無這一段時間採藥煉丹的果，可以算是頗大的生意了。

可老者最後還是移開視線，正道：“還不夠。”

“當年錦州的事，牽連太大太廣，你這些東西只夠換軀最表層的那些報。”

“想要更多的話。”

“還得再加點。”

齊無徐徐呼出一口氣，並不覺得意外，只是詢問道：“可以知道多？”

老者反問：“你想要知道什麼？”

齊無閉目許久，無數的念頭浮現出來，他想要問的東西太多，最終道：

“我想要知道，當年錦州之災，明真道盟是否也去了，是爲了什麼？”

老者道了一聲稍等，稍微離開了下，片刻之後回來，手中抱著許多的典籍卷軸，翻閱許久之後，回答道：“這個問題還是可以告訴你的，明真道盟是由我道盟的盟主帶著前去的，至於目的，是去和妖族做了一場生意。”

和妖族的生意。

齊無忽而想起來自己和先生分別時候的最後一眼。

看到先生走妖魔菜市。

而有著明真道盟的幡旗則是高高飄揚。

老人翻閱典籍，道：“另外，據我們的記錄來看，當時候除去明真道盟之外，似乎還有附近修煞氣的劍派也踏其中，佛門也有一脈踏其中了，除此之外，諸多小的派別，小的修行者們，趁著局進其中的也不在數，想來大多也是爲了趁得些財吧？”

年道人詢問道：“明真道盟是去做生意。”

“是。”

“做的什麼生意？”

“這，我沒有權限去翻閱，這些東西，也還不夠換。”

“那敢問，那一次的生意，道盟是賺了還是賠了？”

“這倒也是很簡單，是大賺的。”

“是這樣，和妖國做生意，大賺嗎？”

年道人心中有一個個念頭浮現出來，最終都被他制下去，而後起，看向一側的青年道人，道：“請帶我去玉簡那裡，我選擇【解】。”

那青年道人訝異，而後客氣道：“請隨我來。”

【解】之，是在二樓，有各自的問題，寫作玉簡。

是道盟員付出一定的代價後將其放在這裡。

只要能爲其解。

其抵押在此，用來換的道盟點數便歸屬於爲其解的人。

齊無沒有選擇從道盟點數值高的那些玉簡，而是從簡單的修行問題開始，第一個是在詢問修行吐納養氣，如何安心寧神的，只不過三枚道盟的道盟點數，還不如是齊無一枚丹藥的價錢，年道人微微斂眸，思索，而後認真回答。

因爲是在道盟，便刻意只以左手握筆，寫在書卷上。

寫好之後，便有類似於【圓顯形之法】的方式將其傳給提出問題的人。

那青年道人給他上了一杯茶，而後便是離開了，走到後面來，才搖了搖頭，和旁邊朋友低聲絮語道：“還以爲是多大的本領呢，沒有想到也只是回答些最簡單的問題，那些問題，咱們都能夠回答個差不多些，只是沒有大的把握，纔不敢落筆的。”

“我見他修爲似乎也不高。”

“怕不是從哪裡機緣巧合，得到了這樣的法門，所以纔來的吧？”

“小點聲。”

“被旁人聽到了，有損道盟威儀，伱不擔心吃罰嗎？”

“哈，你不說，又有誰能知道？”

只是他們閒聊了沒一會兒，這青年道人正在翻看一卷道經，就忽而得到傳音，神微微一呆，回過頭，對旁邊的朋友道：“……那傢伙，不，那道長他，他把積累了好幾個月的基礎問題和困都解答了，並且全部得到了謝。”

“我得要去引路，帶著他去更高一層的問題存放的地方。”

“你先給我準備茶啊。”

“要我放在櫃子上層的好茶，好茶！”

他急匆匆地奔去。

將年道人帶路帶到了另一個地方，裡面的玉簡了很多。

每一枚玉簡的道盟點數到了兩位數。

這青年道人將散發出一清苦香味的茶送上後離開。

和朋友慨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能靠著修爲判別旁人啊。”

“這些問題，尋常的道長也很難回答了吧。”

翻閱手中的道經，可是還沒有翻過三分之一，便是接到了傳音，神如見鬼一般，道：

“也解決了……？！！”

他將手中的道經放下，道：“我去引路……”

寬厚的嗓音回答：“你歇著吧，我來。”

那青年擡起頭，看到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踱步而來，中年男子緩聲道：

“去我的府，將我的靈茶取來。”

“嗯？還愣著做什麼？”

“快去。”

“啊，是，是！”

齊無這一次坐在了整個閣樓的最高，往下俯瞰的時候，看到夜如水，月清冷，人來人去，遊人如織，有中年道人送來了靈茶，他一路從最基礎的問題走來，見到了許許多多修行者的困，而後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嘗試做出解答。

只覺得自己對於修行也更有領悟。

此地的問題不多，甚至於就只有一卷。

那中年道人溫和笑著道：“這個問題已經放在這裡足足一年多了，價格也最高，只是這一年來，雖然也有四位道長，一位真人來這裡講法，但是卻沒有誰能將這個問題解開的。”

“道長，請了。”

齊無展開這玉書，卻見到上面的筆跡端正，寫著一行文字——

【純粹以元神修行，以雷火淬鍊，化去其質】

【可求大道否?】

【可得長生否？】

齊無沉思，左手提筆回答。

這一次卻不是圓顯形之法之類的法門，而是自有一隻靈鳥將這書卷帶走離去。

……………………

街道之上，遊人如織，或者售賣靈材，或者在換法訣，除去了參與者都是修行者之外，倒也是和尋常的城中坊市不同，忽而天空一隻靈鳥飛落下來，掠過衆人的頭頂，收斂雙翅，落在了這明真道盟中心茶樓之上，一隻白皙手掌出，手腕潔白，仿若霜雪，手指尤其修長。

“嗯？又有人來回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