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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爲長生仙》 第113章 齊無惑,當如是!

第113章 齊無,當如是!

聲音落下,卻並無回答,那年郡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這屋子裡面頗安靜,也素淨,唯獨一牀一桌,一張琴,一書架而已,多有散落的文字殘篇,而一,年約十六七歲,著綾羅,眉宇清朗,眼睛大而和,瞳仁尤其黑亮,正拈一枚棋,看一殘局,安靜許久,尚不能落子。

嗓音清而不冷,只是道:

“回來的有些晚了。”

“是見到那兩位煉觀的道人麼?”

年郡王笑道:“是啊,姐姐你真的料事如神。”

“就和姐姐你說的一樣!”

“那兩位也是看出了這城中的變故,纔去城中各灑落雄黃水,只是很厲害啊,他今日也沒有用雄黃水,而是帶了一些驅寒,扶正氣的藥去救助百姓了,說起來我真沒有想到,在這中州的地界裡,竟然還有其他人的判斷和姐姐你一樣。”

“那個小道士也很有趣。”

“一時間聊得盡興,這纔來得晚了。”

臉上神始終收斂著,只是簡單地回答道:

“是好事。”

年看著下棋,他自小也學得琴棋書畫,認得出這是困龍的千古名篇,從這棋局之中,就能夠知道還在擔憂自己兩人現在的境,於是遲疑許久,還是道:

“姐姐,爲什麼……父親已經病逝了,我們好不容易纔出了京城,本來該要韜養晦,什麼都不要做纔對,現在姐姐伱還開粥棚,去聯絡城中員,讓他們灑雄黃水。”

“我知道姐姐你這樣做,在求【賢名】,如此可得【民心】和清黨的認可。”

“但是現在還有什麼用呢?”

“只會讓二叔堅定殺我們的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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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玉斟酌著棋局,詢問道:“你覺得,是爲了求賢名,得人心?”

年郡王道:“難道不是嗎?”

不答,下子之後,這一局棋終究是從【困龍】走向了【斬龍】,於是嘆息,起道:“收了棋局。”年郡王老老實實地跪坐著,而後出手把這棋局都收拾好,把黑棋和白棋都收好,放回了棋簍子裡面。

瓊玉咳嗽數聲,似乎尤其不好,坐在暖爐旁邊,回答剛剛年郡王的問題,道:

“當然不是因爲賢名。”

“只是因爲救人而已。”

“你把問題想得複雜了。”

年郡王怔住:“啊?”

瓊玉道:“就如你所說,我們若是太出頭的話,或許會引來二叔的殺機;可我們不做的話,這一次的百姓卻是會有很多遭災病,難過寒冬,我們只是冒些風險而已,但是這些百姓可是真的要患病,甚至於死的風險。”

“既已看出這一點,又能有機會改變這一切,爲何不去做?”

“仙道貴生,人道同樣如此。”

“微末時行事都無明正大的氣象,往後即便有機會騰飛也只顧全自己而已。”

眸子看著自己的弟弟,見到他似乎還不服氣,要說什麼【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之類的話,又平和詢問,道:

“再說,你覺得,便是我們乖巧些,那二叔就會放過我們麼?”

於是那年郡王便啞了火。

出手取來釵子,撥弄旁邊的首香爐,手腕白皙,仿若霜雪,而手指尤其修長。

一時間屋子裡面就只剩下了細碎的聲音。

年郡王安靜了一會兒,多有些不服氣,道:“這些話。”

“又是你在夢境裡面和那個什麼齊夫子說話的時候,那個夫子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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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不止是聽,還要看,還要想。”

“他和我說了,我也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爲,我也在思考。”

“而後纔信他所說。”

“古人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其實也是不對的。”

“萬事萬,不親眼看一眼,親會一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的。”

年郡王膛,理不直氣也壯地道:“那偏聽則暗,那我可以不讀書嗎?”

瓊玉回答言簡意賅:“不行。”

年郡王頹唐下來,撐著下發呆了好一會兒,實在是不想要去看書,比起看書來,發著呆漫無邊際地胡思想,實在是曼妙的,最後忽而詢問出一個在心裡面了很久的問題,道:“所以,姐姐你纔想要找那個齊夫子嗎?是因爲他是大才,所以纔想要收麾下的嗎?”

瓊玉放下了手中的釵子。

提起桌子上一支筆,敲擊年額頭,一聲脆響,然後才放下了筆,道:

“又錯。”

“大。”

“天下大才,都有傲骨,能夠作爲朋友,已是幸極的事。”

“誰又能駕馭他們呢?你可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的聲音稍有嚴厲了些,看到弟弟答應,這才頷首,聲音頓了頓,回答道:

“我找他,只是因爲那時候我纔剛剛從夢境之中甦醒過來,他是唯一我能記得比較清楚的事了,那可真的是一場噩夢一樣的經歷……我花了好些天才弄清楚,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真實,是我在夢中見到了山神瓊玉,還是山神瓊玉在隕落前夢到了仍在年時的自己。”

“尚在昏昏沉沉之中,便面臨父親去世,而幺弟墜湖的事。”

“本來,下一個便是我被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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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其他選擇,只是嘗試爲之。”

年郡王沉默下來。

那一段時間實在是艱難。

因爲姐姐提前預知,弟弟免於墜湖死。

之後他們在姐姐的吩咐下,耗費了大半年的時間,藉助崔家的勢,才從皇城之中逃了出來,這一年來他親眼看著姐姐從鬧的格,逐漸變了安靜斂的模樣,大部分的時候只是以一雙眸子平和注視著窗外落葉。

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嘆息一聲,指著那一座尋常的山,道:“真想再上一次鼎煙峰。”

琴看著落葉紛飛流水啊。”

“可惜,再也不能了。”

那時候的他還不能夠會姐姐的心,現在似乎能稍微明白些了。

瓊玉道:“至於我尋找齊夫子,只是因爲,夢中大多模糊,和他相關的事卻尤其清晰。”

“若能找到,便可知道夢中非夢。”

“夢中一小夢,人生一大夢。”

“人行世間,如行大夢,忽然而已。”

年郡王聽得雲裡霧裡,好奇道:“那你怎麼又不找了?”

“是知道他只是夢裡的事?”

“不,我只是知道他在做什麼了而已,所以知道查籍貫尋學子肯定找不到他。”

“所以才停下來。”

瓊玉回答道:

“他似乎是因爲過往,他在夢中一直想要弄清楚一些事,也想要爲百姓做很多事。一生皆兩袖清風,不娶親則不會被高門大戶和世家干擾,如他所言,便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兒無之人,纔可放膽去做些事。”

“在京城做,被高門大戶拉到了他們的規則裡面,那就索棄了這清貴份,外出做,爲一地百姓做實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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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的道路被制衡住。”

“那就做武,討伐妖魔國度。”

“被下放便去做教書的先生,閒來無事被關起來便去寫書做傳。”

那一富貴氣的年郡王託著下,看著自己姐姐,從的視角說這個夢中的年人。

從這些話語裡面,彷彿當真看到了那樣一個脊背得筆直的年,一步一步行走於紅塵中的模樣。

看他從年的書生,到青年的員,而後出將相,最終垂垂老矣。

忽而慨,詢問道:“說起來,姐姐你口裡面的齊夫子,他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了嗎?”

瓊玉搖了搖頭:

“不曾,似乎是那一場夢的限制,他沒能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

年郡王訝異,又問道:“那想要爲百姓做些事的願求呢?”

“也不曾。”

“他最後被名‘架’起來,再做不了什麼事了朝堂歌舞昇平的裝飾之。”

郡王疑道:“那阻攔他的是……”

他的聲音頓了頓,忽而明白了。

阻攔在面前的,只能夠是皇帝。

踟躕許久,最後只是道:“這一條路他繞不開的啊。”

“齊夫子倒是可惜了。”

“所以,姐姐是認爲他放棄了嗎?”

“自此逍遙,倒也很好。”

年郡王看到自己的姐姐用一種看笨蛋似的,憾且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道:

“又錯。”

的袖袍垂落,語氣之中對於那好友,有種如對自己般的信任,道:

“放棄?”

“不會的,他一路行來,從不曾放棄,京做不得的事便轉去外放,文做不到的事便做武員做不到的事,便請辭去做。”

“以他的格,當發現從仕這一條路做不到自己想要做的事的時候。”

“只會換一種方法。”

“若他如我所料,當也已踏上了修行之路。”

“他會去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會去救那些值得拯救的百姓。”

“既如此,歲月漫長,大道唯艱難,我和他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只要不死,終有一日會在道左重逢,又何必在現在執著尋找?”

香爐的火微微倒影在了的眸子裡面,忽而地詢問道:“嗯,所以,我來考考你,你可以從夫子的經歷上,知道些什麼?可有什麼所得麼?以及此次我救人的目的?以齊夫子若也記得夢境中事會如何做爲破題,寫一篇文章出來。”

“我看看你的長進。”

年郡王的神緩緩凝固住。

啊??!

平淡垂眸道:“去看書。”

“一個時辰。”

“啊?”

“兩個時辰。”

“啊,好好好!”

於是年郡王老老實實地離開了,瓊玉不用旁邊香箸,隨手拔下了髮簪上一枚簪子,用手中木簪輕輕著雪一樣的霜灰,無意識地在細膩木炭燒的灰上出了好多個細小的空,直抵了被埋藏的細膩木炭,那將熄未熄的一點明火忽而才又活了過來,暖意流轉出來。

木簪的一端被烤灼泛紅,散發出木香。

忽而微笑。

站起時旋襬搖曳如蓮花開落。

只拿著這木簪,隨手以灼紅了的一端寫下文字。

一氣呵——

“君心如鐵,補天裂。”

微微笑起來,看著自己的筆法,而後扔下了木簪,黑髮垂落披散如飛瀑。

也不管白袖袍上沾染了些許的木炭痕跡,只從容地道:

“齊無。”

“當如是。”

……………………

齊無的孔雀鳥蛋孵化出來之後,吃飽喝足,直接就睡過去了。

年道人把它放在袖袍裡面的暗袋裡面,走了一日,結果還沒醒過來,小道士明心帶了些粥給自家師父,老道士先是笑瞇瞇地道謝,小道士的頭,而後指著溼淋淋,被雨水髒水給污了的道袍,出一老竹竿,道:“小道士乎?”

“知我竹條厲否?”

“汝試試我的‘竹條炒’麼?”

年道人聽著不遠,那老道士只是拿著竹條在小道士明心手心上來了幾下,不輕不重的,而後就拉著小道士告訴他該怎麼樣做,怎麼樣做,服髒了不妨事的,可若是著涼了怎麼辦?頗爲絮叨的聲音。

齊無想到了自己過去的經歷。

父母,先生,老師。

是老道士敦敦戒告的聲音。

經樓裡面的年道人則是看著快要圓月的月亮發著呆,想著爹孃也是曾經罵過自己的,自己小時候也是會踩水玩耍的,一般是爹爹黑著臉,而孃親在旁邊勸著,明明之前還一樣很生氣,可是當爹爹作勢要打他的時候,孃親反而一下著急了,開始對著爹爹生氣,可急了往往也是在說——

你下手輕點,不要把孩子打疼了。

啊呀你讓開,笨手笨腳的,讓開,我來打。

年人想著孃親那時著急又惱怒的模樣,忽而噗呲地笑出聲來。

而後笑意頓住,慢慢消失,發呆。

聽著遠的絮叨。

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有點難

其實只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

子趴在桌子上。

把自己埋在胳膊裡面安靜呆著。

啊,月真好……要到月圓的時候了啊,

該是團聚的時候呢。

齊無想著。

也是明真道盟的時候……

爹,娘,先生……

忽有靜,有什麼東西輕輕蹭著年道人的掌心,茸茸暖呼呼的。

齊無回神,看到了那小孔雀,終於醒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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