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皇帝病重

    李奕維從皇後那邊回來，就在偏殿裏歇到了晚膳時分，陪著皇帝用了膳，大抵是太醫刻意代的，這些吃食果然都是寡淡無味。他麵如常地陪著皇帝吃完了，又說了一會兒話，看著皇帝雖仍興致卻儼然神不濟的模樣，才起告辭離開。

    深夜的皇宮，冷風嗚咽，樹影祟祟，有種滲人的淒冷。走在路上隻聽得到約的、遙遠的腳步聲，卻連半個人影都瞧不見，隻偶爾能見著從道路另一頭疾走而過的太監宮。

    李奕維垂眸，靜靜站在一塊漢白玉方磚上，磚上雕刻著紋路對稱的圖案，他站在方磚正中盯了半晌，才吩咐後跟著的小廝，“去把林一找來吧……本王要見他。”

    小廝幾乎是瞬間微微一哆嗦，輕聲頷首，“是。”然後才轉疾步離開。

    李奕維在小廝離開之後，仍然在原地站了許久，一直到巡邏的腳步聲愈發接近，他才緩緩抬眸看向不遠暗沉沉的小徑，兀自扯了扯角，笑意涼薄森冷……父皇，如若你早些同我這般父慈子孝，想來兒子也不至於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隻是……終究為時已晚了，當年念念不忘的，如今怎麽看都像個笑話。

    冬風瑟瑟。

    他終是回頭看了眼皇帝寢宮的位置，意味不明地扯了扯角，背手離開……

    ……

    翌日一早，皇帝病突然惡化。

    這一天的早晨，和以往每一天的早晨並無區別，張德賢按著往常的時辰準備了洗漱用品候在殿門外等著皇帝醒來之後進去伺候，隻左等右等，已然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不止，皇帝卻仍然沒有醒來，張德賢心下約有些不好的預，輕手輕腳推開了門探頭進去……陛下睡得很沉，隻在門口便聽到他鼻翼間發出的重的息，像是一頭耕了一整天地疲累不止的老黃牛。

    看來昨晚說了許多話，是真累了……張德賢兀自笑著正準備掩了門轉出去，轉之際倏地渾一，耳畔是自己膛裏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聲幾乎掩過了屋皇帝沉重的息……

    寧修遠稱病告假了一天之後，頂著一雙烏青的眼睛正準備進宮，卻又小太監匆匆趕來，說是張總管有急事找。

    本就是要進宮的，馬車都在門外候著了，倒也省事。隻是張德賢最是穩重，他說有急事找，便定然是皇帝那邊出了什麽事。寧修遠一邊抄了外袍往外走，一邊問小太監，“可知是何事？”

    小太監隻搖頭，說不知。

    寧修遠一邊加快了腳步，一邊又問，“那可知張總管還去找了何人？平郡王那邊可安排了人過去？”

    小太監這回點頭點地毫不猶豫，“安排了的，算著腳程，郡王爺應該比您更早一些到皇宮才是。”

    寧修遠兀自點點頭，心中已有了些許計較，有心打聽些況，遂問道，“昨兒個我稱病告假，可知陛下那邊可有些許埋怨？若是龍不悅，我這邊也得提早做好打算才是……”話音落，一隻不起眼的小香囊已經擱在了對方手中。

    小太監不聲的了，為數不的碎銀子，對他這樣的小太監來說已經算是很大方了。他低低謝了恩，收下了，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陛下並未有毫不悅。昨日平郡王在宮中陪著陛下用了晚膳，陛下心甚好，比平日裏吃得還多些……用完了晚膳之後還同郡王爺說了許久的話，至於是否提起寧大人，小的伺候得遠，就真的不太清楚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大門口，馬車穩穩候在門外，車夫和小廝彎腰行禮間，寧修遠淡淡說了聲“多謝”，便上了馬車朝著皇宮去了。

    心下卻多有狐疑……昨日是自己請了母親進宮見了皇後娘娘，用了幾分今日分托去陛下跟前說上兩句話的，按著陛下的疑心應該不會再相信李奕維拿過去的折子才是，父子定是離心，為何還會相談甚歡呢？

    寧修遠靠著馬車，著車緩緩碾過地麵的覺，半晌，了車簾，著聲音喚跟在一旁的席安，“席安。”

    席安策馬靠近，無聲低頭，就聽寧修遠吩咐道，“你去姬家，將這件事同姑娘說一聲……蔽些，別讓這太監注意到。”雖說如今對方收了自己銀子，但轉頭別人也能花銀子套了自己這邊消息，能避開一些自是最好。

    席安低聲應是，太監在馬車另一邊，一路小跑著跟著，他便找了條弄堂口，一個拐彎消失在了視線之。

    雖然寧國公府比郡王府更遠一些，但寧修遠到皇宮的時候李奕維還沒到，隻見著在門口陀螺一般轉著的張德賢，捶頓足的。瞧不見殿到底是個什麽況，但宮門大開，裏麵三五太醫紮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麽，言語間頻頻搖頭或是歎氣。

    寧修遠一下子紮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其實一路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有猜測，隻是當此刻真真切切站在這裏看到焦頭爛額的太醫們的時候，寧修遠還是覺得此此景……突兀到不真實。

    太突然了。

    雖然皇帝已經這樣纏綿病榻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他隨時可能殯天的心理準備……可同樣的，也久到所有人都覺得他可能還能這般撐上數月——既不會痊愈，也不會更加嚴重。

    像這樣吊著一口氣，就足以讓許多人飾太平。

    可現在，這種太平突然間被打破了。

    寧修遠站在門外沒有，倒是張德賢先看到了他，連忙迎了出來，“啊喲，三爺喲！您可來了！老奴都快急死了，陛下、陛下龍欠安吶！”

    此此景，已經不能算是欠安了。

    寧修遠將手中大氅給一旁小太監，挽了袖子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問張德賢，“張總管不必張，太醫們都在，陛下定能無恙的……你先同我說說看，陛下怎麽了？”

    寧修遠先想到了李奕維——畢竟那個小太監說了，昨日這位郡王殿下難得的用了晚膳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