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冷不冷你不是知道嗎？

    積雪在太下有種刺目的亮，盯久了便隻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什麽都瞧不清晰。

    手腳都冰涼。

    連神都約恍惚著，以至於有那麽一瞬間，也起了這樣近乎於想要毀天滅地的危險念頭。可踉蹌起間，卻又覺得，若自己當真這麽做了，冷眼看著燕京城中腥風雨、看著皇朝更迭時的哀嚎遍野而無於衷的話，自己和林一又有什麽區別呢？

    想要的是真相，想要作惡者到應有的懲罰，若朝廷律法不能懲罰他，那就自己來手，但不願牽連無辜。

    何況，不管是寧國公府還是白家、亦或許四娘，都不可能跟著全而退。

    姬無鹽閉著眼靠向椅背，眼瞼之看得到太打下的亮，隻亮之中又有斑駁的黑影移，捉不定。

    輕抿的角緩緩耷拉下來，喜怒莫測，仿若隻是睡著了。

    腳步聲傳來，卻又在門口停住。

    覺得到對方斂著的呼吸間明顯的猶豫，姬無鹽緩緩睜眼看去，是門房的小廝，便坐直了子淡聲問道，“何事？”

    見醒了，小廝倏地鬆了一口氣，提著袍小跑著進來，遞過一方帖子，回道，“姑娘，白家老夫人送來的，說您若是有時間，還請過府一敘。”

    門房小廝頷首稱是，下去了。

    曬了這一會兒的太，整個人都有些慵懶困乏。姬無鹽懶洋洋地接了過來，見帖子上也沒寫什麽的事、更沒寫的時間，遂問道，“可知何事？”

    一手撐著椅子，提了提麻木的那隻腳，吩咐門房先去知會一聲嬤嬤，“你且先去同嬤嬤說一聲，我披件外袍就來，請稍等片刻。”

    “送帖子過來的嬤嬤沒說。如今馬車還在門口候著，說是等個回複。若姑娘得空，便隨一道過去，不是什麽要事，不必如何打扮……又說姑娘不得空的話，倒也不急，先回府，隻待姑娘得空了再去。”

    這般想著，姬無鹽收了帖子起，腳下卻是一陣細的刺痛——坐久了，麻。

    誰家請人是這麽請的？

    白老夫人重禮，兩人雖親厚，但往來禮節上從不曾虧了半分，但凡自己送了禮過去，也一定會讓嬤嬤親自登門回禮。今日這般略顯倉促失禮的行為甚是反常，於細枝末節都著一“我有急事找你，但不好明說，你若是能來就趕來吧”的意思。

    姬無鹽環顧四下，也沒瞧見子秋，附近也沒什麽人聲的靜，想著白老夫人估計著急著，於是便自己披了裳隨意地挽了挽發，出門去了。

    馬車上，嬤嬤熱地連連道謝，又請姬無鹽去了白家之後一定要好生勸這對倔脾氣的祖孫倆。隻是當姬無鹽問起的事時，嬤嬤卻又隻是心事重重地無奈歎氣，說了句，“公子也不知怎的了，往日裏在家裏胡鬧胡鬧便也罷了，如今竟起了離家的心思，老夫人如何能肯？這不，就給鬧上了。”

    姬無鹽尋思著這陣子白行沒怎麽來找他們吃飯喝酒的，便隻笑著寬道，“他的確是玩心重些，這陣子興許是憋壞了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嬤嬤卻歎，“不是那回事……是……哎！姑娘您自個兒去了便知曉了，隻是您可得勸著些。咱們老太太就這麽個大寶貝孫子，平日裏雖也揮著拐杖追著打的，但確確實實是當命子一般寵著護著的……哎！”連連唉聲歎氣、捶頓足的。

    姬無鹽不知況，也不知從何勸起，隻應聲道好。

    一路隨著嬤嬤到了後院，才知況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

    白行跪在院子裏，直的，完全沒了往日的嬉皮胡鬧，老夫人板著臉、拄著拐杖站在那裏，一旁擺著一張雕花大椅，也不坐，隻一邊錘著拐杖一邊罵，“往日裏你如何胡鬧我都由著你了，你不喜仕當，我由著你，你要做個閑散公子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我由著你。你不娶妻、不生子，我也由著你！如今你說你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我也允你……可你自己說說，你說得那是什麽混賬話！三五年？什麽樣的心你需要散個三五年？！”

    白行跪著，一聲不吭，像一截沒了魂魄的木頭樁子，頑固又執拗。

    三五年散個心……難怪老夫人要怒了。姬無鹽暗歎，輕喚了聲，“祖母……老遠就聽著您的聲音了。白行如何惹您不快了？你打一頓出出氣便是了，隻是別氣了自個兒。陳老總說，氣大傷，不值當的。”

    江南的姑娘，說著乖巧的話，溫糯的。

    老夫人緩了緩緒，對著姬無鹽招招手，“丫頭來啦？沒耽誤你什麽事吧？”

    “沒有。這兩日本也沒什麽事，陪著小孩子堆雪人呢……正好出來氣兒。”溫溫地挽著老夫人的胳膊，將手中的暖爐遞了過去，才嗔怪道，“您說您，這大冷天的，在外頭這許久，手都凍僵了吧？要不，您先進屋去暖暖？我同白行許久沒見了，惦著他藏著的好酒呢，您將他借我會兒？等會兒晚輩再來陪您？”

    小姑娘說話含蓄漂亮，老夫人臉又緩了幾分，拍拍姬無鹽的手背，輕歎，“哎……還是姑娘家心。”

    “怎麽會，兄長總說我小時候就是個潑皮猴子，比寂風皮多了，也就這些年稍微穩重了些。外祖母因為我頭疼的時候可不比您呢！”

    老夫人自然不會信的，隻當這是姬無鹽安的話，拍拍姬無鹽的手，“去吧。這小子屋裏藏著的酒都是好酒，隻是別貪杯，醉了可難了。”

    “好。”姬無鹽頷首稱好，挽著老夫人將人送進了屋裏，又叮囑了嬤嬤好生照顧著，才告辭出來，走到木頭樁子跟前，提了提對方領子，“走咧，還跪著作甚？大冬天的，這磚石不冷嗎？”

    提了提，沒提起來。

    隻對方聲音悶悶地說了句，“冷不冷……你不是知道的嗎？”

    姬無鹽一愣。

    屋老夫人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