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我不行，你也不行

    “髒。”這是上楚說的。

    “本姑娘嫌髒。”這是姬無鹽說的。

    這兄妹倆在這一點上還真是一樣的。

    白雪跪在那裏，扯著角暗自嗤笑，紗之下的指甲死死摳著掌心。頭頂影落下，厚重大氅兜頭丟下，眼前一黑，就聽下人嗤笑嫌棄，“拿去吧！什麽東西，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臉，便想著覬覦咱們家公子！”

    “打盆水照照自己的臉”大抵已經是礙於主子們都在場，已經勉為其難換了一個比較文雅的說法。

    至於不太文雅的……白雪心中也清楚。

    咬了咬牙，倏地抬頭一把拽下頭頂大氅，狠狠甩在側的雪地裏，衝著那位小廝厲聲咆哮，“我算什麽東西？！我是做下人的，你也是做下人的，我若是不算什麽東西，那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沈歆沒來由地笑了笑，突然覺得如此看來對方也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罷了。點點頭，“我無妨的，嚴格說起來也是我正巧看見才多管閑事了……若是上公子覺得無妨，那便如此吧。”

    姬無鹽將的哆嗦看在眼裏，無聲笑了笑，才同沈歆低聲說道，“既是不要臉到這個地步，倒也沒什麽好說了。本就是要趕出去的，隻是沒想這小丫頭之前看著老實木訥的，實際上心眼子多膽子也大豁得出去臉麵……隻若是打死了丟出去，也解不了氣。不若明日找人尋了那姓王的人牙子，讓同人說說這事，反倒有趣。你覺得呢？”

    憑著一時衝扯下丟棄的大氅揚起的碎雪又落了自己一腦袋，白雪幾乎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有些後悔這樣的衝。隻是，此刻再去撿起來這種事，就是凍死也做不出來。

    雪花紛紛揚揚的世界，雖然冰冷如刺骨，但總是溫繾綣的。

    著膝蓋的白雪抬眼看過去，隻是到底失了，上楚聳聳肩，沒說話。姬無鹽兒也沒問上楚，直接下了命令，“既如此，那就這樣吧。本來應你明日再走，如今你給我在這裏惹是生非，卻也是留不得了，如今你就走吧。”

    是以，是真的沒什麽本事，不太會說話、膽子小，隻有這張臉、這子，還算過得去。畫本子裏說過，子梨花帶雨最是我見猶憐，沒有哪個男人能經得住這般撥……

    沈歆自覺不是一個管閑事的人，也許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上楚吧……低頭失笑，為著掩蓋在憤怒背後的、彼時的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約的醋意而無奈。

    近乎於鮮活的表。

    白雪似乎是急了，手腳並用著爬起來，隻是可能跪久了麻、又或者雪地下的鵝卵石太，起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膝蓋磕在地上，整張臉瞬間扭曲到表都失控了。

    隻是沒有人搭理，姬無鹽隻詢問沈歆，將這件事的決定權到了對方手中。

    說完，也沒看上楚，隻微微側了側，讓出了半個空位。

    “我不走。”白雪也不看姬無鹽，直直看向上楚，半晌，咬咬牙，喚道，“上公子，奴、奴婢……您留下奴婢吧！奴婢什麽都會做，什麽都能做，洗、做飯、端茶遞水、甚至、甚至……也是可以的……”

    隻滿臉不屑一顧的驕傲。

    沈歆微微一愣。

    是東宮的探子，一個沒什麽本事的探子。隻因太子說了，為人丫鬟的若是學了一本事，能文能武、能說會道，反倒招人猜疑，也容易被眷排，倒不如老老實實的，雖不會被重用，但宅後院最是藏不住，就算是浣洗的小丫頭，也能打探得到。

    說完，看向上楚那邊，稍一行禮，退到了一旁再不說話。

    說好了要將他放下，也自信自己能夠將這些心自我消化，可事到臨頭才發現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垂眸，麵無表地打量著白雪。

    這院子裏下人不多，早就看過了的。

    白雪瞠目結舌，失聲尖，“你們不能！”

    彼時恨不得將對方打死的憤怒此刻已經平息了，此刻想來也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其實沒道理的，雖說這丫鬟的確是伺候過自己的，但也已經是過去了，自己這也算是手管閑事了。

    像們這樣的人，說到底其實早已不敢奢求什麽，隻盼著有個能夠一眼看得到頭的、安穩平靜的餘生。明日就要走了，小廚房的管事便也沒有管，隻讓早早地去收拾東西去，於是揣著迷藥守在這附近一直等到慶山離開才手。

    這個時候被姬家趕走，必死無疑，倒不如搏一把，即便最後仍是為奴為婢，也總是同別的奴婢不同，不用擔心被趕走亦或是被留下。

    那小廝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然後才冷哼，“既是做下人的，總該有做下人的自覺，如你這般用著下作手段爬主子床鋪的，可不就不算什麽東西了……可見下人和下人還是有區別的。”

    原以為絕對不會失手的，沒想到……沒想到……重重跪下，對著冷眼看著這一切的上楚連連求饒，“上公子，奴婢知道錯了，您留下奴婢吧！您要是將奴婢趕走，奴婢也活不下去了！公子，求求您，奴婢求您，留下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求什麽，也不爭什麽的，您就留下奴婢吧！”

    “本公子院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留著你指不定什麽時候又對本公子下藥了。”上楚皺了皺眉頭，轉首嗬斥邊小廝，“沒聽見姑娘說話？不肯走就趕出去吧。”

    “不！不要！”白雪涕淚橫流，跌跌撞撞往前衝去，隻腳下，又跌了一跤，又冷又疼之際哭得愈發傷心如喪考妣，突然矛頭直指臺階上的沈歆，“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好事！沈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隻是沈歆……你以為你就比我高貴多了？我不行、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