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髒。”

    未過門的妹夫……姬無鹽瞥他一眼，看著他著鼻子看天看地的樣子就知道“辦事是真的，但辦什麽事不能說”，於是便也不問了。了解自家兄長如姬無鹽，便知道“這差事”對上楚來說，是一件收益頗的生意。

    姬無鹽轉首看向跪在雪地裏仍然揚著脖子抬著下頜一臉倨傲的姑娘，倏地挑了挑眉梢——小姑娘方才還不是這般的，此刻這副氣焰是衝著自己來的？

    當即了然，“說什麽雪大難行，就是為了今夜留在這裏？”

    “是。”對方坦坦地跪在那裏，在外的凍得青紫，臉上表卻是一改往日木訥怯，纖長脖頸剛剛仰著，用力抿著的角是驕傲不羈的弧度。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左右我都是犯了事的，往後也是不好找新東家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的，若是事，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在等著我，若是不，也不過就是賤命一條，不值什麽錢。”

    說得大義凜然。

    姬無鹽卻笑著搖頭，“你雖犯了事，我們卻不曾大肆宣揚，你老老實實拿了銀錢走人，並不會影響你找什麽新東家。屆時我們回了江南，更不會有人知曉你在這裏做了些什麽。這個理由……便是編著，也得用心考慮地周全些才是。”

    “多張吃飯，又要多花銀子……不劃算。”

    對方一噎，卻仍然堅持，“我沒說謊，我說得就是實話。何況，我就是肖想上公子怎麽了？他未婚、我未嫁，縱有些男歡的也是你我願，就算他已有妻妾，多我一個又怎麽了？二位姑娘管得未免太寬泛了些？”

    也許是為了讓看起來更像一個普通的丫鬟，李裕齊雖用了，卻真的沒有教任何殺人、也沒有教任何防人。所以，到底隻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跳不起來，也殺不了在場任何人。

    姬無鹽沒什麽表地點了點頭，又淡淡“嗯”了聲，笑道，“也許吧……也許在別人家的確是這樣沒錯……”

    姬無鹽又問，“當真多一個也無妨？”

    姬無鹽玩味打量對方，“憑什麽？憑我是姬家的主，憑你心心念念的上公子又名姬楚瑜。憑我是他的主、是他未來的家主……如此說，白雪姑娘可還覺得我無權置喙兄長婚姻大事？”

    話音落，沈歆和姬無鹽幾乎是同步回頭，看向上楚。前者虎著一張臉蘊著火氣，後者倒是噙著笑意，隻是笑容未達眼底，說話也是怪氣，“哦？當真你我願？”

    無能者的憤怒就是這樣輕描淡寫。

    自始至終，都自稱“我”，再不以“奴婢”自居。

    上楚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訕訕笑著否定，“不曾。一麵之緣，連名字都不曾問起，這‘願’二字無從說起。”

    呆呆看著姬無鹽，就見姬無鹽一臉得意轉首看向上楚，問他，“兄長，我可能做主兄長婚事？”

    白雪一愣，主……子為主？子為家主？怎麽可能？

    姬無鹽瞧著，暗暗搖頭，小妮子著實藏不住心事，也著實好哄，今日這事……興許還真是個不錯的契機。背手上前半步，站在臺階之居高臨下地看著院子裏頭頂已經落了一層積雪未化的丫鬟看了好一會兒，看著明明瑟瑟發抖卻一臉倨傲、明明眼神都不敢看著自己卻又強撐理直氣壯的樣子，衝著一旁下人招招手，“去，找件你家公子的大氅，給送過去。”

    言語至此，又突然話風一變，扯著角言語微冷，“不過，在我家……本姑娘做得了這個主。今日，我就將這話給你擱在此，兄長看上誰，的確是兄長的事，作為妹妹，我自是祝福。但唯獨你……不管兄長心意如何，不管是為妻、為妾、甚至是為外室，都……絕、無、可、能！”

    果然，來自心上人的嫌棄，才是最致命的。

        姬無鹽便又叮囑那小廝，“找件舊的，左右你家公子裳多……權當突發好心接濟路邊乞丐了。”小廝其實也不大願，到底是下去了。

    上公子擰了擰眉，言簡意賅，“髒。”

    對方反問，“難道不是嗎？子出嫁從夫，改夫姓，往後這家如何由得你做主？”

    腳尖碾了碾地麵，低頭看著臺階之上那道有些模糊的分界線，界限之，隻有幾個漉漉的腳印，是自己帶來的。界限之外，是略顯淩的積雪。走到那道分界線之前，才看著白雪倏地笑了笑，笑意諷刺，“管得太寬泛？做妹妹的手兄長的私人、婚姻大事是沒有道理的，妹妹總要嫁出去的，說到底就是個外人，往後同兄長最親近的還得是枕邊人……你是不是想同我說這個？”

    小姑娘倏地抬頭直直看來，“憑什麽？！你又不是他娘，你憑什麽反對？！”一雙不甘心的眸子隔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仍清晰到仍能看到刻骨恨意，像是隨時可能跳起殺姬無鹽的樣子。

    白雪形明顯晃了晃。

    字字句句，溫和又不容反駁。

    很“上楚式”的回答，一本正經地說著玩笑話，不大認真地說著正經話。沈歆倏地笑了笑，虎著的臉也不經意間了幾分表。

    笑著的小姑娘，漂亮可人像一朵開得正好的花兒，隻是眼底戲謔危險的，大有“你敢搖頭我今日就打斷你”的意思在……上楚無奈暗探，臉上卻是笑容可掬，微微作揖，老老實實配合著，“全憑主定奪。”

    這兄妹倆一唱一和的。

    姬姑娘這才滿意轉，期間還朝著沈歆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邀功般得意，又朝著目瞪口呆的白雪聳聳肩，“可聽見了？可聽清楚了？所以本姑娘再說一遍，就算今日這醃臢事被你僥幸了……你，也休想借此機會踏進我家的大門。本姑娘……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