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好一副骨頭

    “待客之道？”姬無鹽微微側，垂眸，問後岑硯，“今日府中有客？”

    岑硯自是默契，清晰回道，“未曾聽說。”

    這個時候，陳家人已經聽出弦外之音了，彼時還笑嗬嗬地說著“小門小戶出”的陳家人紛紛不說話了。姬無鹽卻隻點點頭，又問後門房，“從昨日到此刻為止，可有人攜拜帖登門？”

    門房低頭，聲音同樣清晰，一字一句，“回姑娘的話，這幾日都無人登門。”

    於是，在一眾麵難看的陳家人麵前，姬姑娘聳聳肩膀，一臉無辜地溫和說道，“瞧。今日府中並無客人。”

    銀裝素裹的世界裏，朱紅大門跟前，背手而立的因為方才的新發現微微挑起的眉眼有種漂亮驕傲的淩厲，即便是微微勾起的角都像是無聲又堅決地送客方式。

    原本見這小丫頭“綿可欺”，老族長已經開始盤算坐下來之後要如何談條件開價碼要補償了，畢竟陳家輝的子已經傷了，最後能治什麽模樣也是陳家自己的事了。何況如今這小丫頭攀上了寧國公府，自己難道還能真的將打死打殘泄憤嗎？既然不能泄憤，那就坐下好好聊聊，盡可能地多撈點好，若是能靠著這丫頭攀上寧國公府自是最好的。

    他這算盤都已經打到這裏了，沒想這死丫頭竟是瞬間翻臉不認人，怎能不怒？當下臉變了又變，眼看著佝僂的背都直了，手中拐杖連連錘著地麵，尖銳嗬斥，“豎子好生無禮！莫不是真覺得背靠寧國公府我陳家就拿你沒辦法了？老夫還是那句話，這天下不姓寧，也不是他寧國公府一家獨大！年輕人還是要懂得謙虛一些才是！”

    姬無鹽還是那模樣，溫又淩厲，淡淡笑了笑說道，“怎敢？便是遠在燕京城中，小也知您陳家攀了皇家攀古家，往後江南怕是您陳家一家獨大，誰敢小瞧了您陳老家主？這不，一聽您要來，小早膳還未用，就匆匆出來迎接……沒想到如此誠意還被老族長誤解至此。”

    老族長倏地抬頭，“你……”這丫頭怎麽會知道陳古兩家的婚事？！

    “放屁！”陳家輝在自家祖父後，一聽這話就忍不住了，探了腦袋破口大罵，一臉狐假虎威的模樣，罵完又叮囑老爺子，“祖父，您別聽的屁話！孫兒不是同您說過的嘛，這姬無鹽喲，往日裏就是一副天上地下就最能耐的樣子！那張，死的都能睜著眼睛說活的，你可千萬不能信！”

    本來就氣得不行的老族長驀地回頭，嗬斥，“你閉！人家不能耐，不能耐的人還能將你欺負如今這模樣？那你是什麽？廢？”

        越說越氣，再聽後掩不住的嗤笑聲，便愈發心下氣惱，回頭衝著陳家輝破口大罵，“滾一邊去！別在這裏礙手礙腳又礙眼的！要不是你小子，我一把老骨頭了至於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你自己說說看，為了你老夫我都丟人現眼多回了？”還不是在外人麵前丟人，主要的是陳家多人都在背地裏嘲笑這麽一個沒腦子的東西，又有多人在虎視眈眈覬覦自己這族長之位？

    若非如今和皇室的聯姻還沒廢除，不然就憑他如今這殘缺無後的子骨，他以為自己還能優哉遊哉坐著陳家主的位置？可明眼人都知道，這賜婚對皇室而言簡直如鯁在，之所以沒有廢除，是因為皇帝還用得到陳家！稍有不慎整個陳家都要因此毀於一旦……陳家，這是將腦袋拴在了腰帶上領的似錦前程啊！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費盡心思著張老臉去結古家！

    說到底，還不是這死小子惹的禍？沒事去招惹姬無鹽作甚？

    想著，瞪了眼著脖子的陳家輝，又將矛頭直指姬無鹽，“小姑娘消息倒是靈得很……”眼神裏多了幾分審視的味道。陳古兩家的婚事在江南也算不上是家喻戶曉的消息，這姬無鹽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不是……他心頭突地一跳，約有種不大好的預，連忙搖了搖頭，企圖將那些想法拋諸腦後，他敲了敲手中拐杖，才倚老賣老道，“既如此，小姑娘應該也清楚我陳家不是隨隨便便讓人欺負到頭上的才是。”

    頭發斑白的老者，言語間雖有年齡導致的遲緩，但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氣勢很強，眼神也厲，大概平日裏也是說一不二的子，行事果決狠厲，不念分。也就是後不的獨苗苗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碎了心。

    姬無鹽收回打量地目，背在後的手緩緩垂下落在旁，低著頭笑了笑，才溫聲喚道，“老族長……陳家不好欺負，晚輩知曉。隻是，我畢竟年輕行事魯莽不計後果，顧前顧不了後……這麽說吧，即便陳主沒有登上門來惹是生非，今日我也不可能開了這門客客氣氣請您進來喝一杯茶寒暄一二的。”

    緩緩看向對麵，目平靜，半分厭惡、氣憤的緒也無，仿若隻是陳述“今日天氣真好”一般的平靜。

    燕京城的冬天很冷，下過一場雪之後溫度急速下降，冷風吹在臉上跟刀子擱著一般。

    老族長掀了眼皮子打量著，小姑娘披了一件領曳地大氅，風吹過掀起下擺，看得見裏頭近乎於單薄的長，淡雅泛著些和的藍，小姑娘站在這冷風裏，巋然不。

    好一副骨頭。

    哪裏是什麽年輕魯莽、顧前顧不了後，是兒不願意顧後吧？這姑娘倒是巾幗不讓須眉，難怪自家這不的連連挨打，連自己站在麵前也不曾見虛上半分，口口聲聲“老族長”眼底卻無半分敬意。

    “哼。”他淡哼，“既如此，那老夫也不同姑娘寒暄了，陳崧是陳家人，老夫和他之間的事不需要旁人置喙。隻是姑娘將我家孫兒打這般模樣，總要給個說法才是，不然明日老夫就算是一步一跪，也要去前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