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綁咯！”

    “放屁！本公子就算是瞧上一頭母豬也不會瞧上你！”

    陳家輝能知道沈歆的消息自然不是派人跟蹤的。

    如今他的那點兒醃臢事在外麵傳地沸沸揚揚的，他也實在沒有那個閑心想著跟蹤誰對付誰的——他連出門都不想出。之所以知道沈歆的消息，完全是因為陳淇之前回來的時候同陳一諾說話時自己正好在院子裏曬太，陳淇那丫頭是陳一諾的跟班，陳家輝也懶得搭理。他閉著眼曬太，那倆大抵以為他睡著了，自顧自說著話往裏走，陳家輝便聽著陳淇問了句“沈姐姐回了自己家也不知合適回來”，隻那一瞬間他便聽見自己……心跳如擂。

    沈歆，姬無鹽的跟班——落單了。

    姬無鹽那邊陳家輝是真的不敢去招惹了，那人瘋起來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興許下一回自己小命就要代在手裏了。但沈歆不一樣，沈家那小丫頭一看就是很好欺負的樣子……弄不了姬無鹽，弄個沈歆回個本也不錯吧？

    於是，他帶著人來了。

    雖然還沒想好要如何對付沈歆，但總要開了門先罵幾句恐嚇恐嚇的，他又重重踹了下大門，“開門！隻會躲在裏麵皮子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就把門打開！”

    老舊的木門被踹了這幾腳，齏簌簌地落，沈歆後退一步撣了撣肩頭落到的齏和碎雪，才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提醒，“陳主……我剛從阿壽的院子裏回來，阿壽是誰你曉得的吧？”

    阿壽？阿壽是誰鬼知道？這紛紛揚揚的大雪下著，陳家輝冷得直打哆嗦，哪還有什麽閑心管阿壽是誰，他又踹了腳大門，“開門！別等本爺自己破門而，到時候可沒有你的後悔藥吃！”他一邊放狠話，一邊打了個格外響亮格外煞風景的噴嚏，再回首看一道過來的幾個陳家人，也是打哆嗦的打哆嗦，脖子的脖子。

    哪裏還有什麽氣勢可言。

    其中一個臉都白，拽了拽陳家輝，言又止，卻被心煩意的陳家輝一把甩開，“廢！一群廢！不就是下場大雪，瞧你們一個個的，跟沒見過下雪似的……沈歆，你趕給爺開門！小爺管他瘦還是胖的，你今日不開門，等小爺我進去就把你一個腦袋打兩個大！”

    “吱吖——”話音落，那扇被踢得已經搖搖墜的木門終於被打開。

    木門之後，是一手拉著門框一手提著木的姑娘，一大紅長外罩了件白襖子就這麽站著，角微勾，笑意清淺，半分懼怕也無，於紛紛揚揚的大雪裏多了幾分瀟灑落拓的驚豔。陳家輝微微一愣，竟是一時失言。

    驟然的局促落在眼底，沈歆暗自搖頭失笑，還真是隻會放狠話的小爺啊……也就是隻紙糊的。

    一旁看起來更年輕的陳家人臉煞白倏地後退一步，卻又忍不住去拽前頭的陳家輝，“家輝兄、家輝兄，那個阿壽……”

    寒風凜冽，鵝大雪紛紛落下，彼時聽見靜探頭探腦的老百姓早就了脖子關門烤火去了，這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子一樣割著，冷得表都要失控。

        彼時出門前還未下雪，走到半道就開始飄雪點子，隻是很小，想著沈歆落單的機會千載難逢，便也不曾回去，誰曾想轉眼之間這雪就這麽大了！陳家輝心下懊惱煩躁，一把甩開對方，回頭著聲音嗬斥，“阿壽什麽阿壽？犯病你也跟著犯病了？一個勁地說什麽胡話呢，莫不是被這雪淋壞了腦子了？沒事就一邊呆著去！等會兒本爺給你機會讓你好好表現！”

    說罷，一步上兩層臺階，腳尖抵上門檻，衝著沈歆齜牙咧地笑，“沈姑娘……別來無恙啊？”

    距離太近了些。

    這樣的距離下，沈歆甚至能看到對方笑起來的時候後牙槽上的黑汙垢，也聞得到對方口腔裏令人作嘔的味道。下意識微微後仰，拉開了距離。

    此舉落在對方眼裏，便了某種示弱的信號。

    於是愈發有恃無恐，一步大門，四下張了一圈，便又嫌棄上了，一手扶著後腰一邊“嘖嘖”輕歎在不大的院子裏轉了兩圈，才轉首看向沈歆，嘻嘻一笑，指尖一點輕描淡寫吩咐道，“綁咯！”

    沒人。

    外麵的陳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是一腳已經出去的陳家年，也被邊人拽了回來，悄悄遞了個眼神，這出去的腳又倏地收了回去——阿壽，對這段時間的陳家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太陌生的名字，也就是這位不學無、不幹正事的陳家主才會覺得陌生。

    “綁啊！”陳家輝見這些人一個個站在外頭避如蛇蠍的樣子，還以為這些人是害怕沈歆背後的姬無鹽，連連催促，“怕什麽？趕的，綁咯！幾位長老已經在來京的路上，屆時就算姬無鹽也不敢怎麽樣，趕的！磨磨蹭蹭的幹嘛呢？！難道還等著本主親自手？”

    還是沒有，有人小聲訥訥，“阿輝哥，阿壽、阿壽就是那個染了疫病的……”

    雪很大，風也不小，於是這小聲的提醒被風吹散，心下惱火的陳家輝兒沒聽明白，隻聽見“阿壽、阿壽”……如今隻要聽見這兩個字他便覺得腦殼疼，這群小子跟中邪了一樣隻會對著他著“阿壽、阿壽”，他怒火中燒，衝著門外破口大罵，“什麽高矮胖瘦的！趕進來將人綁咯！”

    沈歆笑嗬嗬地看著，聞言也隻是聳聳肩，好心提醒對方，“阿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獄卒，主不認識也正常。隻是，他不久前……死了，死於如今人心惶惶的疫病。而我，剛從那宅子裏回來。”

    陳家輝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跌退一步，臉驟變，此刻笑的沈歆，在他眼裏就跟惡魔衝著他出獠牙一般可怕……

    “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