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親自送炭火

    “等等，誰同誰置氣？”上楚問著，言語間已有幾分危險，還有幾分警告。

    寂風暗道一聲不好！

    上楚這人，平素瞧著有些唯利是圖、言行無狀，但教養是刻在骨子裏的。

    寂風雖不懂這些，卻也知道有些話、有些字眼，能在岑硯麵前說、能在姑娘麵前說，甚至連老夫人跟前說了也不過就是一笑置之，卻絕對絕對不能在上楚麵前說，諸如，“婆娘”二字。

    彼時懊惱之下的絮絮叨叨聲音得低，沒想到還是被聽去了，當下心下忐忑，訕訕笑著避重就輕，“啊？就、就姑娘和沈姐姐啊，倆不是在置氣嗎，沈姐姐連戲都不看就跑回去了，姑娘也是，拿著幾張破紙東看看西瞧瞧的，我問沈姐姐什麽時候回來，也支支吾吾的……楚哥哥，不然咱們去將沈姐姐接回來吧？你看，如今下雪了，沈姐姐一個人住在那麽大的房子裏，肯定很冷很可憐的……”

    破紙？饒是慶山聽了都暗自搖頭，心想難怪姑娘要把這小子丟到這裏來了……

    小孩子絮絮叨叨地東拉西扯，隻盼著上楚能將自己方才口而出的兩個字給忘記，此刻見他不為所看起來安靜又危險的樣子，愈發賣力地晃著對方胳膊，“楚哥哥……好不好嗎？如今這倆、這倆姑娘置氣著，咱們就要從中撮合們和好是不是？”

    上楚抬手小孩子的腦袋，淡聲解釋道，“們沒有置氣，你沈姐姐是忙自己的事去了，你姑娘也在忙自己的事，姑娘那邊你這兩日別去打擾，的事有些棘手。”

    寂風仰麵看他，“真的？”

    “嗯。”

    小小年紀皺著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可是……下這麽大的雪，沈姐姐肯定很冷，家裏有沒有炭？走的時候不知道下雪了，指不定也沒多穿些裳……”

    上楚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慶山，慶山忙不迭地搖頭表示他怎麽可能知道？他既不曾命於關注這位沈姑娘，也沒有主關注對方——就上楚這廝對沈姑娘的態度，自己也不敢去關注啊！

    上楚倒也沒想那麽多，畢竟慶山是出了名的木頭樁子，自己既然沒吩咐他自然不會去多做什麽，遂隻是點點頭，拍拍寂風，“去玩吧。別靠近池子，下了雪池子邊上，大冬天跌進冰水裏壞了子以後可不能練武了。”

    上公子從來不會對一個正在調皮的年紀又好奇心極重的孩子耳提麵命諄諄教導，他從來都是直掐命門直抵七寸。果然，小孩子回頭看了眼那方不大的池子，如臨大敵。上楚這才揮揮手，“去吧。”

    “那沈姐姐那……”

    還念著呢？上楚支著額頭覺得腦仁疼，實在不知該如何同一個小孩子解釋你家沈姐姐將自己關起來了這件事，隻模棱兩可地附和道，“知道了，我讓人跑一趟，送些炭火過去，服的話不必了，那本來就是你沈姐姐家，會沒有的冬？”

    “別讓下人去，楚哥哥你自己去……之前那個丫鬟做事就不盡心。”

    這孩子對沈歆倒是真好，心心念念地想著呢……在家裏待久了反倒起了幾分懶散之心，實在不願這下雪天出門去送什麽炭火，隻是小孩子既如此說了，那就走一遭吧……他這般告訴自己，點點頭，收了手中賬簿，起撣了撣袍子上沾著的碎雪，代道，“那你在這玩著，了自己吃點心……我讓岑硯過來陪你。”

    “好嘞！”

        “別去池邊，不然沒法練武，當不了武功蓋世的大俠。”

    “嗯……寂風不去。”

    再三叮囑了幾遍，上楚又吩咐慶山去找了岑硯過來，才在小孩的連連催促裏抱著賬簿出去了。一邊走著，一邊卻也有些想不明白這小姑娘家家的，長得也算普通，又不會哄人討喜，更多的時候還咋咋呼呼的，怎麽討了這老老的喜歡的？嗯，做事的確是很認真的，也有衝勁，有心，就如今這份“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便是多男兒都不及的。

    這麽一想，那張並不出的容……反倒顯得最最微不足道了。

    他低頭拍了拍賬簿，倏地，低頭笑了笑，罷了、罷了……為了這一家老老能寬心一二，就走一趟吧！

    ……

    雪很快下大了。

    老夫人院子裏燃了上好的銀骨炭，正攏著暖手小銅爐站在廊下賞雪的時候，就見著頂著滿頭雪花一路笑著著衝進來的寂風，那孩子穿著鵝黃的小棉，雕玉琢的，漂亮地像一朵開得正好的臘梅花。老夫人眉眼溫和笑著招手，“瞧瞧，這是誰呀？哦，是咱們家的寂風喲！去哪裏玩雪了呀，一腦袋的雪花……跟個小貓似的。”

    “祖母祖母，咱們堆雪人呀！”

    他三兩步跑上去，撲了個滿懷，老夫人踉蹌退了半步抱住他，笑嗬嗬地晃，“祖母老啦，堆不。怎麽不找姑娘去堆呀，姑娘一直長在江南，大抵也沒見過這樣的雪景呢！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同你一般盼著下大雪。”

    “姑娘在忙。”老夫人跟前寂風也聽話，聞言乖巧回道，“楚哥哥說姑娘這兩日遇到了很棘手的事，讓我不要去打擾……”說著，癟癟，還有些委屈的模樣。

    “那你楚哥哥呢？”

    “楚哥哥去給沈姐姐送炭火去了。”

    送炭火？老夫人微微一愣，“親自去的？”

    “嗯！”寂風點頭，順便得意地邀功，“他一開始想要下人送去，我說之前那個丫鬟就不盡心，寂風就讓楚哥哥親自去送了。”

    “他同意了？”若非知曉寂風這孩子從不說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老夫人還真不敢相信上楚那小子真會親自給人送炭火去，心下一邊樂嗬，一邊暗歎這小子莫不是終於開竅了？樂嗬嗬地招呼著院子裏的小丫鬟們陪著寂風去玩雪，一邊連連搖頭，“這小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人帶些吃食過去……”

    王嬤嬤跟在後頭瞇著眼笑嗬嗬地，“咱們公子……大抵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