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翡靜靜聽著,神略復雜,他素來果斷決絕,一旦決定的事,鮮改變主意,便是趙鴻之,也不能夠勸說。然則眼下面對明朗,那雙蘊滿意與關切,以及認真的明亮雙眸,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搖。
他被說服了。
總說長大了,這一刻,才忽然覺到,是真正長大了。一向乖巧懂事,溫和宜人,仿佛過的無憂無慮,沒心沒肺,這也是容翡希冀的,然而,在那溫順弱的外表之下,卻什麼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他所做的,所想的,全都知道,全都懂。且有自己的執拗與力量,以的方式,試圖與他并肩,替他分擔。
有那麼一刻,容翡很想將孩兒攬進懷里,抱住。然則還有旁人在,什麼也不能做。
良久,容翡終于下定決心。
“還是那句話,一旦他們有可能傷害到你,不管是誰,我不會留。”
此言一出,便算是同意了。
明朗登時笑起來,其余三人不約而同舒了一口氣。
“所以便要將計就計,上演反間計了嗎?”趙飛飛滿臉興:“那我呢,我要做什麼?”
容姝兒馬上舉手:“還有我還有我!”
趙鴻之哭笑不得:“你們倆跟著湊什麼熱鬧。”
趙飛飛不滿道:“皇兄你什麼意思,瞧不上我嗎?”
容姝兒則看一眼趙飛飛,道:“說起來,順王可也是你皇兄,你就毫無心理負擔嗎?”
“這些年天天跟你們廝混一起,你覺得我那皇兄得勢后還能容得下我嗎?即便能勉強容下,也勢必不會有我好日子過。”相比較容翡與明朗的顧慮,趙飛飛則十分想得開,非常灑干脆:“總之,這種事可不能了我。快說快說,我要做什麼?我可以喬裝小朗丫鬟,陪回明府!”
一直做著俠夢,如今雖非俠義江湖,卻也可飲鴆止,參上一參。
容姝兒:“我也可以!我做小丫鬟。”
……什麼七八糟的,明朗失笑,這兩人如何喬裝也不像丫鬟,且明府人認識們,一就穿。最重要是,本來只用暗中保護明朗一人的,這下便要保護三個,憑白增加難度麼……顯然不現實。
趙鴻之一個頭兩個大,容翡倒是若有所思,想了想,道:“暫且等一等。”
趙鴻之也反應過來,點點頭:“既然已到這一步,想必二皇兄接下來定會有所作,便靜候其變罷。”
他們沒有等太久,幾日后,容翡走在街上,忽被一人撞了個滿懷。
第90章 . 九十 九十
撞到容翡上的, 乃一子,且是上安有名的青樓花魁之一婉娘。
婉娘玉貌花容,卓約多姿, 被忽然失控當街狂奔的馬匹嚇到,躲避之時, 撞到容翡,差點撲進他懷里。
容翡形一閃, 避讓開來。
婉娘花容失, 面蒼白, 腳步踉蹌,搖搖墜,就要摔到。
容翡本能手去扶。
婉娘立刻順勢抓住容翡手腕, 堪堪站住。
“婉娘,你沒事吧。”側丫鬟焦急詢問,抬頭看向容翡:“多謝公子相助……啊,容公子!”
婉娘目驚惶,如花容驚嚇過后更顯楚楚可憐, 驚魂未定, 纖纖玉指搭著容翡手臂,不放。
容翡微微蹙眉, 手腕一, 掙開那荑。
婉娘仿佛才回神, 目含激:“竟是容公子!多謝容公子,不然婉娘可要當街出丑了。”
容翡微微頷首, 離開。
婉娘卻道:“今日得公子相救,實激不盡,不知如何報答。此帕乃婉娘親手所繡, 贈與公子,聊做回報。”
說著便遞上一帕,香氣撲鼻。
容翡英俊面容毫無表,淡淡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婉娘手一鬢邊秀發,舉手投足間萬種風,目若秋水,凝視容翡,聲道:“容公子可別嫌棄,收下吧。今日倉促,改日公子得空,可至婉娘樓中,讓婉娘略備薄酒,好生答謝。”
過往行人已有人注意到婉娘,婉娘將手帕不由分說塞進容翡手中,含脈脈然一笑:“婉娘等著公子!”而后翩然離去。
容翡兩指拈著那帕,著婉娘離去的影,眉頭微微一。
他沿街走過,回到府中,進小容園之前,將帕丟給常德:“扔掉。”又聞了聞上沾染到的香氣,蹙眉,進門后便換掉裳:“丟掉。”
又過兩日,容翡應邀參加一同僚宴會。
賓客滿座,十分熱鬧。
酒席正酣時,那同僚忽帶一子過來,笑哈哈道:“容大人,我這表妹傾慕容大人才華多年,如今得見真人,不顧子矜持,非要過來一見。”
那表妹乃京城有名才,真正名嬡姝。
表妹生的秀麗端莊,娉娉婷婷,吐語含珠,敬上小酒一杯,言“并無他意,只為一了平生夙愿”而已。雖是“而已”,卻面含,語還休。
容翡抬眸,眸清冷,并不認得此。
周遭卻不打趣之聲。表妹端著酒杯,眾目睽睽之下,臉發紅,卻不退讓,反而更上前一步,咬喚道:“容大人……”大有誓不罷休之意。
容翡沉片刻,忽爾微微勾,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表妹登時笑逐開,周遭人亦發出一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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