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與皇上前後錯半，皇上邊走邊與閑聊。

    “聽說你父母過世了？”

    “是，前段時間的事，已經辦過喪事，不敢勞皇上過問。”

    “你也到了婚配年齡，可有心儀的人？”

    “是藥侍奉的不好嗎？皇上急著讓奴婢出嫁？”藥半玩笑半認真回答。

    平時沉默寡言，隻有確定皇上心好時，才會偶爾出小兒態。

    “子總要嫁人生育呀。”

    “奴婢並無中意人選，也不想盲婚啞嫁。還是再等等。”

    “你雖是庶人，朕卻願意為你指婚，侍衛、太醫皆可。”

    太醫、侍衛也幾乎都出於世家子弟，又是皇上指婚，是天大的臉麵。

    藥低著頭，跟著皇上，暗自揣度，侍衛若可以指婚，何不求皇上為和玉郎指婚？

    轉念一想，李琮曾向皇上告狀說自己與金玉郎有私，自己求賜婚等於承認了。

    的沉默讓皇上以為是種拒絕，轉了話題。

    花園裏景致甚好，皇上心也放鬆，問藥，“李琮子骨可是好些，所以來請安？”

    “奴婢不知。”藥老老實實回答。

    “所以昨天你出宮去六爺府不是為了探他？”

    皇上話鋒轉得快了點，藥微微吃驚。

    “昨天主要看王妃，六爺子到昨天還如從前一樣，每日躺著。”

    “也許今天有好轉了。”

    皇上不再說話，兩人到了紫蘭殿。

    宮低頭去通傳，殿中傳來嬰兒呢喃和人泣聲。

    皇貴妃得知皇上駕到，已跪地迎接。

    皇上看還掛著眼淚，眼圈紅著， 一臉憔悴，手將扶起。

    一邊母抱著小皇子給皇上請安。

    璟兒著兩隻小手讓皇上抱，他接過孩子，那孩子手便皇上臉上拍打起來。

    母嚇得趕手要接過孩子，皇上卻樂了，親了親孩子滿是香的小臉蛋。

    雲之過來給皇上請安。

    皇上將目轉向一旁被綁在椅上的李琮。

    他毫無知覺，茫然睜著雙眼，麵相癡傻。

    雲之跪在地上流下淚來，“皇上，是媳婦沒照顧好夫君。”

    “你已經盡心了，藥石無力，也怪不得你。”皇貴妃讓雲之起。

    “你給皇家添了一兒一，讓我的琮兒後繼有人，已是天大功勞。”

    皇上在一旁點頭。

    “都退出去。”皇貴妃道，“雲之帶琮兒去曬曬太吧。”

    藥幫著雲之推出李琮，連同胭脂都退出大殿。

    裏麵安靜下來，隻有嬰兒偶爾出發的咿呀之音。

    “有事和朕說？”

    皇貴妃對著皇上跪下，未語淚先流，“皇上……”泣著，“琮兒變這個樣子，我這個做娘的真想隨他一起去了算了。”

    拉著皇上袍角，“可還有個小的，我還有責任護好子。”

    “皇上也知道如今皇後不容臣妾，若有一天皇上離我而去，我們真就了孤兒寡母，到時，恐怕要發生不忍言之變故啊。”

    皇上隻是聽著，聽到後麵，麵不忍，他知道皇貴妃說的都是真的。

    自己一旦哪天不在了，前朝後宮都將為王家的天下。

    皇後怎能容下皇貴妃。

    皇貴妃害吃了不暗虧，過不窩囊氣。六皇子還與皇後兒子爭過皇位。

    “你起來說嘛，你與朕也是多年夫妻，朕自然也要顧念你的。”

    “皇上怎麽顧念臣妾？我沒了琮兒，璟兒這麽小，臣妾依靠誰去？”

    皇上一時語塞。

    皇貴妃一個勁磕頭，“臣妾已為自己想好出路，隻求皇上恩準。”

    “好吧，你說來朕聽聽。”

    “臣妾想收養九皇子李瑕。”

    垂頭跪著，半天沒聽到皇上說話。

    大著膽子抬頭看到皇上，隻覺得老皇帝神複雜，卻並沒瞧著。

    “那……倒也是個不錯……允了。”

    皇帝完全沒想到皇貴妃所求之事竟是收養李瑕。

    剛好朝中一部分大臣置喙李瑕出。

    他的名字中的“瑕”也暗指出不好。

    認到皇貴妃膝下，玉碟一改，李瑕自此便有了正經世家出的祖家。

    出卑姓再不敢有人提及了。

    回含元殿時，藥慨著，“轉眼雲之小姐與六爺都有兩個孩子了，想來六爺早早納妾，第一子竟是嫡子。倒也是福氣。”

    “隻可惜現在六爺子不好了，王妃再想為皇室開枝散葉也不能夠了呢。”

    皇上自己子嗣單薄，很希兒子們能多生養。

    太子倒有幾個孩子，卻沒扶正任何一個妾室，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懸。

    他心念一轉問藥，“可是太子那邊有什麽消息。”

    “並沒有，不過聽說太子向常宗道常大人求娶常家小姐為太子妃。”

    皇上停下腳步，任命常宗道為五軍總督製的政令未下，太子是怎麽得知的？

    他有些不悅，卻也不會再為這種小事煩惱。

    “常大人什麽意思？”

    “依奴婢之見常大人並不喜歡太子爺。”

    “哦？那他喜歡哪家公子？”

    “常大人在南疆負責軍需時，奴婢多次與他打道，此人十分務實，喜歡認真勤的年輕人。”

    “奴婢多次聽他誇獎九爺。四爺九爺相較，他必定中意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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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子向皇後請安時，提起冊立太子妃一事。

    皇後已經催促多次，他納的妾室眾多，也誕下孩子，太子妃多年空懸，是而沒有嫡子。

    常家鼎盛時期，他有意迎娶常雲之，雲之卻心儀李琮。

    之後，他便沒再中意任何姑娘。

    眼見常太卿即將為皇城最大新貴，手握重權，在朝中讚譽頗高，假以時日，必定能朝廷可依靠的要員。

    他自己還有點私心，不想像父皇那樣，製於外祖父。

    為皇帝，自當乾綱獨斷，這一點他和老皇帝的的意願是一樣的。

    娶了常宗道之，扶持老丈人，與自己外祖抗衡。

    太子請到常家“納采”並未告知皇後。

    聽說兒子想娶常宗道的兒，略有些吃驚。

    已看中王家姑娘，自己一個遠房侄。

    孩兒年十六，相貌才都很好，嫡出子，大家閨秀，很配得上兒子。

    沉一番，問太子，“你許什麽位份啊。”

    太子悻悻而言，“太子妃也沒能讓常大人當場就同意，更不用說側妃了。”

    “他當時就拒絕了嗎？”

    太子搖頭，“九弟那日也去納采，常大人說七日後給我回信兒。”

    皇後又問，“他對你九弟的人怎麽回話的？”

    太子有些不耐煩，“納采我沒去，隻請人去了，聽說九弟帶人親自上門的。常大人自然先回複我這邊，我的人走後，他對九弟說什麽我怎麽知道。”

    皇後起在修思殿中踱步思考，慍怒地不時看太子一眼。

    這個兒子，直心直腸，做事衝莽撞，總是不腦子。

    “兒子，你別把太子妃位給常家姑娘，給個側妃足矣。我們不要等七日，我們直接跳過問名，納吉後到常家納征。”

    按婚禮六儀，“納采”，男方請人向家說明通婚意願。征求方同意。

    然後“問名”，問子姓氏，用以占卜吉兇。

    “納吉”，在家廟卜得吉兇，派人通知家。

    “納征”，向家贈送玄纁、束帛、儷皮定婚。

    “請期”，男家擇定完婚吉日，征求家意見。

    “親迎”，於黃昏時，到家迎娶新娘。

    這六禮分為三個階段，議婚、定婚、婚。

    是議婚就要換草帖、定帖、細帖、庚帖，全部搞完，還要押樣——換花簪與鞋樣。

    因鞋與諧同音，取和諧永好之意。

    此時方為議婚結束。

    接下來要訂婚，更為繁瑣。

    看禮儀就知道男子娶一房正妻是多麽隆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