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公主說得高興，他走到中堂，來回踱步，“瑕兒若能得勝，朕必重賞。”

    “珺兒很知道為父心事，帶來的消息的確是好消息。”

    公主低頭道，“還有件事，說出來父皇未必高興，可兒還是得為九弟說一說。”

    這句話大有深意——

    說明下麵說的事和沒關係，是九皇子的事。

    這種撇清讓九皇子意外，以為姐姐是求自保，不想與藥扯上關係。

    “是為那個宮，父皇也知，藥差點被兒任淹死。”

    語氣輕鬆，並不把淹死個宮當回事。

    皇上臉上的笑意消散，負手聆聽兒說辭。

    “說實話，一個宮而已，父皇怎麽置都不為過，不過九弟為人忠厚仁義，說那宮在他落魄時對他有恩。”

    “他不放心就這麽離開京城。”

    “倒也不求別的，隻想讓父皇親自審一審姓秦的。”

    “若是有罪，也好九弟死心。”

    九皇子聽完公主陳，很佩服皇姐。

    這些話，由一個最不在意秦藥生死的人說，才最合適。

    與藥有牽連的人來說，不管多在理，都是徇私。

    公主先撇清自己，再說，反而公正。

    “兒不在乎死活，隻是好奇一點，究竟是不是六王爺的人。”

    “說實話，兒不信李琮蠢到真安排了眼線，非在這個時候供出來，加重自己罪責。事出反常必有妖，挖掉秦藥，究竟對誰有利對誰不利？”

    “再說，真是六王的人，為何親近九弟？”

    皇上點頭，“是有可疑之。”

    “那便現在就提審，我與九弟也想聽聽，不知父皇可否準許。”

    皇上經過幾件事，已對公主刮目相看。

    他發現，自己的兒很有政治頭腦。

    殺伐決斷不輸男人，唯一不好的是格太剛。

    放在子上是缺點，若是男人倒也無不可。

    與四皇子，同為皇後所出，格與皇後相似。

    但四皇子隻繼承了皇後的剛烈，卻缺頭腦。

    公主不同，天生聰慧，打小學什麽都快。

    若用到正經地方，能為一號人。

    還是那句話，可惜了是個子。

    “好。”皇上應了。

    藥沒想到公主如此快速就辦好此事。

    到殿堂上，麵容平靜，整理好頭發，對著皇上跪下。

    “你毫不驚慌？是被揭穿份已經心死了嗎？”

    皇上不似從前對藥那樣親切，沉著臉問。

    一邊坐著公主和九皇子。

    藥磕了個頭，“奴婢初時是驚恐的，卻在大牢裏想清一件事。”

    抬頭，清亮的眼睛與皇帝對視，毫不畏，“奴婢知道，皇上乃心地清明之君，絕不會冤枉奴婢。”

    “所以奴才不再驚恐。”

    皇帝把玩著手中一方墨，那是“九龍戲珠”墨方。

    是藥被下大牢之前，剛拿過來的。

    沒一個宮人像那樣細心周到，為自己把什麽都想到了。

    也沒人知道他其實很食甜，日日為他準備茶點。

    “藥是從六王府出來，六爺說我是他的人，從上說我無從辯駁。”

    “皇上可查，六王哪件事是出於藥給的消息而做出的決斷？”

    “沒有。”

    “說我是六王的人，倒不如說我是常家的人。”

    “說我是常家的人，不如說我隻是雲之小姐一人的人。”

    “我與小姐同姐妹，不會做糊塗事，讓六爺害而牽連小姐。”

    “再說白些，我不可能幫六爺爭奪什麽，連累小姐。”

    “宮之後，我眼裏隻認皇上，非說我是誰的人，那奴婢是忠於皇上的。”

    “至於……說我與金大人有私……”

    “這個不必說，朕並沒信過。”

    藥驚訝地看著皇上，皇上說得認真。

    但對於前頭的辯白，卻似信非信。

    心一狠，“奴婢鬥膽，請九皇子與公主回避一下，我有私事說於皇上。“

    公主先起，九皇子不得已也跟著，兩人退出殿外。

    藥麵猶豫，開口問，“皇上可記得有一次在書房，皇上要把領軍之權給六爺。”

    “當時奴婢正在為您烹楓頂紅。那種茶整個皇城隻有六爺府上有。”

    皇上想起此事，對李琮的僭越很惱火，當時藥還告訴自己，六王寵妾穿的鞋麵，用金陵雲錦所製。

    那料子原非王爺所能用的料，更別說製鞋麵。

    連公主這樣的個，也沒見明正大將金陵雲錦做鞋子踩在腳下。

    李琮僭越之心，昭然若揭，皇上心中生了氣，當即打消給李琮領軍之權的念頭。

    藥知道說出這件事，必定讓皇上對的看法有所改觀。

    不會再把當做那個心機單純的小宮，但事出急，隻得從權。

    果然，皇上看著的眼神變了。

    “你明知這麽說，會讓朕對李琮心生嫌隙，從而變了主意不把軍權給他。”

    “是。”藥老老實實答。

    “為何？”

    “奴婢以為……六爺，並無治世之才。私心過重，不合適為皇上做護衛大臣。”

    皇上點頭道，“朕知道你聰明，萬不要被聰明所誤。”

    “奴婢既聰明，便知道這宮中隻能以皇上為尊。不敢生出異心，否則便算不得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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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被說服，追問，“朕信你不是李琮的人，但你忠不忠於朕，倒也兩說。”

    藥在大牢裏已經考慮過。

    關於的未來，關於對金玉郎的。

    平時很能這麽安靜思考問題。

    在這樣一種危急的況下，又空出大段時間，反而想得清楚。

    認定自己的心意，便決定不論遭到什麽反對，也要這麽做。

    於是，正道，“皇上請允許奴婢跟隨九爺奔赴南疆，奴婢會為皇上盯住九爺，同時盯住金大人，每三天寫信與戰報一同送京中。”

    皇上沒想到藥會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

    他皺起眉問，“你可知打仗意味著什麽？”

    “對方兇殘你又了解多？”

    藥依舊堅持，“奴婢有所耳聞，更憎恨倭賊，雖然我不能真槍真刀與他們搏鬥，但可以在營房為我們的士兵做些事。”

    “包傷口，準備食服，對接清點糧草，總之奴婢絕不會當廢。”

    皇上思考片刻問，“你想好了？”

    藥堅決地點頭，“奴婢在掖庭就想好了。”

    皇帝沒想到藥肯冒險上戰場，為自己做眼線。

    倘若己方輸掉，為一個子，比之男子承的結局加倍慘痛。

    就目前形勢來看，大周輸掉戰爭的可能很大。

    一方麵皇上想知道真實戰況。

    一方麵也想盯住金玉郎和李瑕，知道他們的一舉一。

    藥很合適這個角。

    “朕允了。”

    藥向皇上懇請先不要告訴九皇子。

    不再和九皇子打照麵，先去準備開拔的行李。

    待出發時會持聖旨直接跟過去，到時再見。

    九皇子和金玉郎絕對不讓跟著奔赴千裏。

    為了迅速趕到泉海他們隻能騎馬。

    那便是輕騎，帶不得許多東西。

    是日夜兼程、風吹日曬，就不是尋常人所能承。吃喝也會短缺。

    這麽長的路程，乘車都疲累不堪，更別說是騎馬。

    有時過了投宿點就地安營紮寨，睡在野外。

    出門在外，子又多有不便之。

    藥雖能吃苦，可這種事的確不合適子。

    何況從青石鎮回到常家起，習慣了錦玉食。

    早已不是當年吃高嶺土的小孩。

    他們一定千方百計阻撓藥。

    不如開始行軍再跟去，省了許多口舌。

    藥靠著麵聖逃出牢籠，但從軍卻是比坐牢更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