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頁頁將書頁整理，粘整齊，又包上一層書皮。

    第二天把書還給李瑕。

    對方看到翻新的書激地著藥，“你是我見過最細心的子。”

    “你該說我是你見過唯一的子。”

    藥無奈一笑，“你哪裏接過子，不就我一人嗎？”

    李瑕撓撓頭不好意思笑著說，“倒也是。”

    兩人用了晚飯，李瑕展開宣紙。

    藥開了窗，春風習習吹散人心頭鬱結。

    屋一室靜謐，李瑕靜靜將兵法一條條寫下來，簪花小楷十分工整。

    “你來抄。”他見藥站在一邊看得認真，便將筆遞過去。

    藥接著他的字，向下繼續寫。

    的字經過李瑕指點，一筆簪花小楷已經寫得像模像樣。

    李瑕拿了自己的薄披風披在藥肩上。

    他自後執了藥的手，“這字外人看了還過得去，我卻能看出哪裏沒寫好，你瞧這裏……”

    他幫一筆筆糾正寫的不好的地方。

    “人隻需將一種字練好就可以。拿得出手又不過多浪費時間。畢竟大多數人不靠寫字吃飯。”

    “你在說你父皇？”

    “皇帝但凡有好，便有人投其所好，給了人鑽空子的機會。”

    “帝王除了國事，不該為別的事分心。這樣大的國家，治理好已經要全力以赴了。”

    “即使有好，也不該給任何人知道。”

    “那你的好是什麽？”

    藥在他指點下將字改了改，果然進不。

    “大約沒有機會實現。”

    年長長歎息一聲，鬆開握著藥的手。

    目浮現與年紀不相符的深沉，自嘲一笑，“不說也罷。”

    他倒在床上，枕著自己手臂，“我隻擔心常大人可不可以平安歸來，他是國士，我想他回來敬他一杯，聊表敬意。”

    “你大概不信，我為他心疼。”

    我也是，藥心中暗說，我也為他心疼，他那樣的人為什麽命途多舛。

    他們誰也沒發現，承慶殿頂，一個影枕著臂膀看著星空。

    兩人對話一字不差聽耳中。

    …………

    曹元儀大嫁當天，雲之將自己手中的財全部重新造冊。

    家中熱鬧嘈雜，都沒分得了的心。

    隻當這是普通一天去過，喚了馬廄小廝套車，要去巡視自己的鋪子田產。

    手中冊子寫得清楚，位置、大小、收益，從前都給賬房，自己從未親去查看。

    車子套好，盛裝扶了丫頭的手，鑽車中，放下車簾。

    車子搖搖晃晃出發，馬鈴輕脆，馬蹄嗒嗒，剛好能掩藏輕抑的泣聲。

    曹家來了兩個能幹的嬤嬤配合家中總管持婚禮。

    側妃所居的“落雲軒”早已收拾一新。

    當夜，李琮專心陪伴，一夜纏綿。

    鶴娘肚子已有兩個半月，一心撲到胎兒上並不在意落雲軒的熱鬧。

    管誰進門，產下這胎，若保養得好，還要繼續生。

    孩子，就是的目標。

    王妃就是的靠山。

    王爺，隻是留下種子的工。

    他不必做個好丈夫，對自己有多好，隻需做好孩子的依仗即可。

    這樣一想，山高水闊，心頭敞亮。

    別提多開心了。

    落雲軒鞭炮齊鳴，鑼鼓敲得震門窗。

    房門一關，大吃大喝。

    梅姍靜靜聽著外頭的炮音，將桌上賜過來的酒盡數倒到地上。

    唱戲，嗓子最重要，不宜飲酒。

    外頭再吵鬧，心裏一片平靜，像戲班門前那片冬天的海子。

    熱鬧的日子過過，這些熱鬧不了心底。

    飯要好好吃，覺要好好睡。

    別人能給氣，能給苦難。

    自己不能給自己喂下難過傷心。

    喊了丫頭收拾東西，早早睡下。

    傳話院裏下人隨意，去看熱鬧討喜錢也好。

    別誤了下人發財。

    隻有一人輾轉難眠，便是雲之。

    忙了一天，以為自己能倒頭就睡。

    喜慶的音樂傳到耳朵中，如哀樂般催心肝，斷肝人獨守空房。

    盡管李琮傷了的心，仍然著他。

    一種下生了，想拔除會連著骨，會疼徹心扉。

    不許自己再多掉一滴淚。

    今天在車裏，已經痛快哭過了。

    為李琮對的無，也為娘親對的一片疼惜。

    盤點了手上的財，才知道娘有多疼，生怕到了夫家欺負。

    那麽多產業，是娘一點點賺到手，再將其擴大興旺。

    決不能在自己手中敗了這份家業。

    娘為了自己已經碎心，再為個狗男人作賤自己，便不是常家兒。

    怪自己明明看清丈夫的薄，還控製不住為他落淚。

    換了服，卸了妝發，早早安睡。

    再傷心最後這一次，明天開始，隻有二重份。

    王府當家主母，執掌中饋。

    常家的千金，惜自關注家人。

    李琮的結發妻子？已經不稀罕了。

    一大早李琮宿醉未醒，元儀已經起來。

    院子中靜悄悄，隻有值夜的丫頭守在門口。

    丫頭伺候著梳洗，嬤嬤挑簾子進來道，“給側妃道喜，給側妃請安。”

    “天尚早呢。”嬤嬤看著眼前的姑娘從個小丫頭長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疼這孩子像疼自己的孫兒。

    “我都嫁人了嬤嬤別再寵我，我可不想頭天就失了禮。”

    走出院子，先了套五行拳，一如從前做姑娘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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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院子哪都好，就是沒有設個箭靶子，也沒有專餘出片地，好展展拳腳。

    正打著拳，聽到不遠不近有人在吊嗓子。

    好奇地問嬤嬤，“王府附近可有戲班子？”

    嬤嬤麵不屑，“那邊住著王爺的小妾，是那賤人在唱。一大早什麽統。”

    元儀卻不這麽想，向“那邊”走去。

    嬤嬤要攔，元儀正道，“如今我是府上正經主子，八抬大轎抬王府的側妃，嬤嬤管得這麽多不如回曹家好了。”

    頓時，嬤嬤不敢再多。

    “對了，王爺的妾也是有份的人，以後別再我聽到賤人二字。”

    施施然穿過花叢小路，聲音明明很近了，卻被一道牆攔住去路。

    這可難不倒元儀，搬起塊大石頭，站上去看到正在吊嗓子的梅姍。

    對方穿著練功服。不唱了一段，還耍起刀槍，耍得極彩。

    元儀看呆過去，不由喝了聲彩。

    梅姍轉過頭，隻見牆頭上著張稍帶孩子憨的圓臉，烏黑溜圓的大眼睛欽佩地盯著自己。

    “你是哪院的丫頭，我怎麽沒見過你。”梅姍聲音清脆，劈開早晨氤氳的薄霧。

    “我是落雲軒的。”的聲音帶著天然的快活勁，仿佛對什麽都興致。

    “怪不得沒見過，你不伺候你主子，怎麽跑這兒來，當心起來不高興了懲你。”

    “不會的。哪兒能進你院裏呀？”

    梅姍向自己後指了指，“你走錯方向了，從那邊繞過來。”

    沒想到這子卻用力一跳，雙手撐牆，翻過牆來，作十分利落。

    拍拍手，梅姍本來笑瞇瞇瞧著，待看清上的雲霞錦，笑意頓時被吹散在風裏。

    “姐姐怎麽不高興了。”

    元儀開開心心拿起一支花槍上下細看。

    小時候喜歡過一段琵琶，求了父親很久要學，卻被痛批一頓，說那些東西是供人取樂的玩意兒，大家小姐不必學。

    元儀和父親爭辯，“我可以隻供自己樂，又不拿它賣藝有什麽了不起的。”

    “殺人越貨的強盜還使槍呢，父親使了槍就是強盜一流嗎？”

    最終被教養嬤嬤罰跪了一個時辰，因不尊父親，肆意頂撞。

    琵琶終究沒學。

    不喜歡家中教的東西。

    喜歡詩詞歌賦，的哥哥們多是武夫。

    但是也有因為好而學會作詩的。

    有會吹笛的，有能唱歌的。

    子相較之下，走路說話都必守勞什子規矩。

    好容易出嫁了，再不要有人來約束。

    想做什麽，想結什麽人，都要由自個說了算。

    偏要請個樂師來教彈琵琶。

    還想唱戲，偏學些從前家中不讓學的。

    上花轎時，子要哭嫁，全然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