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已經急到需要做出決定是否馬上開戰打仗。

    一連幾日，軍報一日比一日急。

    一座又一座城被敵軍鐵蹄踏過。

    落在紙上是數字，每個數字後頭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含元殿裏的氣氛沉重得仿佛凝固住了。

    隻聽到有人抑地用力呼吸、翻紙、研墨、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沒有一人說一句閑話。

    青連一連幾天沒好好休息過，藥也跟著幫忙照顧。

    為了讓大學士都吃好喝好有神，藥讓宋德海將食材拿到含元殿的小廚房，隻需一個主廚帶幾個幹練的小兵，隨時候命。

    頓頓現做，粥和點心隨時供應，參湯一天四次，為日夜勞的大學士和皇上提吊神。

    三日後的一天深夜，皇上結束一天政務，所有近大學士回家沐浴更。

    第二天他要臨朝，關於戰事，他必須聽聽文武大臣的建議。

    這一夜，皇上顯得特別蒼老。

    連日理政務和突刺激造的中風，令他疲累不堪。

    “青連啊，這會兒沒外人，我想聽聽你是怎麽想的。”

    “回皇上，青連……”

    藥張盯著薛青連，主戰主和分為兩派，一旦按誰的主意來，說對了好說，說錯了是要分的。

    “我們這是私下裏談，不記檔又不在朝堂，你怕什麽。”

    “青連不怕，青連主戰，不但主戰，還要請求戰時讓青連隨軍。”

    薛青連在這幾日中早就想好了，他雖是文人但會醫，在軍隊中是有用的。

    皇上點點頭，沉默著揮手讓他離開了。

    藥還在含元殿，所有人散去，隻餘下侍奉的幾個宮。

    殿中空的，書案上放著一張很突兀的奏折。

    一聲長長的歎息散夜，皇上披站在殿門口，看著夜空。

    “皇上早些休息吧，這些天您也累了。”

    藥眼看著皇上臉上紮得刺蝟一般，還堅持同臣子一道理政務，的確辛苦。

    “國庫空虛，朕既不能迫百姓，又不會無中生有，打仗，未開局就要燒錢，這幾年國家連遭災禍，羸弱不堪，怎麽打？”

    “藥，你為我寫個詔，我要見一個人。”皇上邁著沉沉步伐回到書案前。

    他看到那份孤零零的折子，煩躁不已，將之放到一邊。

    藥展開宣紙，等著皇上發令。

    邊寫心中升起一竊喜，這詔是給繡直使的。

    明夜在書房召見他，商議要事。

    南邊子初起，玉郎早已派了線人過去調查。

    對於皇上稟的了解加上對於南邊戰局的底，他有竹。

    藥送皇上回含元殿寢宮休息，整個前殿燈都熄滅了。

    一人收拾書桌，左右無人，翻開那本折子，看到悉的筆跡。

    那是牧之的奏折。

    裏麵詳細寫了常家被陷害，以通敵謀逆之罪被下了大牢，背後推手是四皇子與公主。

    折子上還提到四皇子公主誣陷常家的“證據”

    藥又翻找一通，除了這張奏折，並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證據”是什麽？

    為什麽這折子單獨放在桌案上，明顯是看過，卻沒有理。

    皇上是怎麽想的？

    當初放常家出來，隻說常家沒有謀反之事實，無罪。

    卻沒查清誣陷常家的禍首。

    害得常家死了一位誥命夫人，還在牢中病死幾個子侄小輩。

    下人們因病沒過去的更多。

    當初最疼藥的張大娘就是因染瘟疫沒救過來。

    常家僥幸逃出大牢，還能複原職已是萬幸，並沒考慮找到陷害之人。

    後來想到了，卻不敢去問，此舉等同於責問皇上。

    牧之從未忘掉過這刻骨仇恨。

    自己所之恥及整個家族到的滅頂之災出自誰手？

    一開始懷疑公主是因為一次酒後歡好。

    公主不小心說一句話，引起了牧之懷疑，可他再追問下去，公主卻怎麽也不願說。

    當時，兩人側臥於修真殿的跋步床上。

    公主把玩著牧之散下的黑發，將那縷頭發與自己頭發纏在一起。‘

    臉頰通紅，喝到半醉，張狂而浮浪地笑著，“常牧之，我就知道你把家人看得太重。否則你不會同我在一起的。”

    他慶幸那一刻他是清醒的。

    他陪著公主，順從的無理要求，飲過被下藥的酒，被打過，但他總能最大程度保持清醒。

    這句話他回味良久，公主已睡著了。

    等醒來後，他拐彎抹角打聽常家逆反，是誰舉發，有何證據，公主推個幹淨，都說不知。

    跟從四皇子後，他請求四皇子調查當年陷害常家之人，四皇子推三阻四。

    然而，隻要做過的事，就定有破綻。

    幾經波折，他方得知全部起因是因為一些信。是常家大爺裏通敵國的信件。

    信中因為還提到過二爺、三爺。

    所以將他們全族都押大牢。

    沒有頭緒之時，公主瞧他不開心，拉他去看名家字畫。

    那是個晴朗的天氣，他依稀記得那個春日，鶯飛草長，滿眼綠。

    他們兩人穿著常服，公主有地著了男裝，兩人騎著高頭大馬，你追我趕。

    鳥兒在耳邊鳴，邊的子笑得明豔，馬鈴響得悅耳，花兒開得熱鬧。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有那麽一瞬，他覺到旁邊子看向自己時眼中的深。

    他心底明白。他。

    隻有那一瞬間，然後他親手熄滅了那一點點覺。

    兩人來到名畫收集館。

    牧之沒想到公主對書法、繪畫頗為通。

    特別是各個大家的書法，一幅幅點評。

    一派活潑明，與在宮中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講著自己小時候，不看書，但很喜歡寫字。

    同父皇有著相同好，站在窗前就能寫好幾個時辰。

    皇上那時候很重，將抱在膝上，教認各種字。

    “你可知道，我用父皇筆跡回過大臣折子，被父皇發現，差點挨了板子。”

    “你弄壞了奏折，不該挨板子嗎？”

    一束打在公主細的臉上，那麽青春貌。

    肆意笑著，出一口貝齒，“因為我寫得字同父皇一模一樣。”

    這句話，像一道悶雷炸響在牧之頭頂。

    以至於後來公主又嘰嘰喳喳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公主府有一間房間是上鎖不讓進的。

    原先說那裏留有從前駙馬所有東西，不想被打開，勾起難過的回憶。

    這天趁公主睡著後，牧之從窗子進。

    那隻是間普通的書房。

    各種最好的紙品，各種文房四寶，一一碼在書架上。

    書案邊放著寫過字的宣紙。

    他打開一束，第一張是極漂亮的瘦金。

    後麵有各種字練習。

    行書、狂草、楷書，都寫得很漂亮。

    一看就是深書法的人所書寫。

    他正看得神，一道清麗的嗔怪打斷了他。

    公主麵帶責怪，“你不睡覺打開我這間舊屋做什麽？”

    “這裏誰也不能進。”

    公主拉他出來，他卻沉著臉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就算是前駙馬，也沒什麽可瞞的，那代表你的過去。”

    公主很沉默，拉著他回寢宮休息。

    牧之卻覺到一直在裝睡。

    第二天他離開公主府，公主一反常態一連幾沒去找過他。

    後來串起來一想，都想通了。

    做了那些信件，自然會有些愧疚，哪怕是那種不把別人當人看的金枝玉葉。

    當他篤定誣陷一事與公主不開關係時，他為那個春日曾有過一心而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

    他若耽於一個人的深，而忘了自己肩負的責任，忘了自己過的屈辱，都是對尊嚴的踐踏。

    那是與他常家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