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貴妃歎一句，“這丫頭的年紀和臣妾進宮差不多大。這樣懂事，臣妾有點賞賜些什麽，不知道皇上可否允許。”

    “這次不必了，若願意進宮，有的是機會，留著你的銀子到時候再賞，省得落了小丫頭說咱們宮裏還不如個王府厚道。”

    這話又不像好話，貴妃瞬間噤聲。

    “兒子思慮不周，惹父皇生氣，兒子孝敬父皇之心天地可鑒。”

    “先下去。”皇上淡然打發了四皇子。

    “藥啊，你可知道這宮裏比王府出息得多呢，你若能進宮伺候，你爹娘肯定高興。”

    “真的嗎？那藥該告訴爹娘伺候的是哪位貴人？”

    “你這樣又孝順又伶俐的丫頭自然該伺候最尊貴的人。”

    “那就是皇上您啦。今年村裏好多人都回來了，都說皇上仁厚，免了大家稅賦，若是伺候您，村裏的人都會替藥高興的。”

    一邊的四皇子聽了這話幾乎想衝過去掐死這丫頭。

    這馬屁拍得皇上龍大悅，宮中臣子說他好，不痛不，每日裏淨是說假話拍馬屁的，早聽膩了。

    可一個來自宮外的小丫頭站在百姓立場上說他好，哄得皇上心花怒放。

    “那朕就先不封你品級，隻在朕邊先待著學學規矩，若是覺宮裏日子好過王府，再待著，到時，朕再封你。”

    “那……”藥回頭看了看六皇子和雲之，兩人都及時站起來，“這丫頭能讓父皇高興就好，隻怕不懂事，到時惹了禍。”

    “惹事自然是姑姑沒教好，自不與你二人相幹。明日送這丫頭，宋德海！”

    “是！”一個須發花白的五旬壯年男人穿著領事大太監服飾的，走上前來。

    “明日安排好秦姑娘。”

    “遵旨。”

    一個領事大太監安排個剛進宮的小丫頭！

    隻這一句，秦藥已然為大家眼中，未來的皇上跟前的紅人兒。

    眾人在宮裏混了這麽久，都是玲瓏心思的老狐貍。

    誰不知道想結皇上，請個一品大臣都不如皇上跟前的人隨便提一句，吹個風。

    這，就是紅人兒。

    李琮萬沒想到事順利這樣，心花怒放，隻是著不敢了行跡。

    連貴妃和皇後亦覺得隻是個巧合。

    “李琮啊，快冊封你的夫人為王妃吧。”皇上起看似隨意代一句。

    又笑著看了眼藥，“你們且繼續樂，朕累了，先休息。”

    眾人跪下，送皇上出了瑤殿。

    待宴飲結束後，雲之一定要藥與同乘。

    李琮在也在裏。

    藥一上車他就低聲音說，“你在宴會上回答父皇說不願進宮，我都擔心死了，怎麽不按說好的辦？”

    小姐跟著說，“萬一節外生枝怎麽好？”

    藥直著子，垂著眼簾，“一下就答應，著了痕跡了。”

    “就算當時皇上沒起疑，事後有人提醒，說我是六王爺故意塞在皇上邊的人，一旦皇上有半分疑心，就像種子埋土中，長起來大家都完蛋。”

    車上暫時陷沉默，李琮知道藥說的對，仍覺此舉太險。

    他的父皇變起臉來的樣子，藥沒見過，他可見識過。

    天子之怒，流才是正常。

    “我寧可失敗，也不想給小姐王爺帶來危險。”

    雲之手摟住，藥卻低下了頭，對小姐的擁抱略抗拒又由著去了。

    “此次進宮，是皇上一再要求的，不過能不能留下，還在兩可。”

    “你們也聽到了，皇上說先讓我適應，那意思不就是我若做的不好，仍會打發我走。”

    李琮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皇上的確說過這話，聽起來選擇權在藥，此時回過味不由歎了聲，這丫頭心思機敏細膩，很合適宮中生活。

    那兒的人說話，從不直說，都帶著拐彎，一不小心就會將人繞進去。

    想到這裏他很堅定地相信，藥能留下來。

    小姐突然想起什麽來，拉著藥手好奇地問，“你究竟做了什麽？”

    “兩道湯，一道湯綻梅，主要難弄的梅花，是王爺找來的，我也會，但著手太晚，這東西得冬天梅花初放，采摘保存，春夏用。”

    “可那湯一衝開，真是香呀，聞著就生津，我也很想喝呢。”小姐由衷讚道。“怎麽從前你沒做過？”

    “這道湯譜我新得的。從前若是知道，怕是天天盼著冬天了。”

    藥見的笑了，想起初常府的日子。

    那是多的快活輕鬆，從沒有過心事，最大的煩惱是胭脂總和過不去。

    “還有餘的，你回家我衝給你喝，開胃的很。”

    “另一道湯可就麻煩極了，我備了好幾個時辰。”

    “那些荷葉蓮花還好說，用花調，有模型扣出來，但湯要清澈見底。”

    是調湯就費多神，那是給皇上喝的，皇上什麽好的沒吃過沒見過。

    湯用了配火、蹄筋、幹貝、海參、鮑魚調高湯。

    這一步要三個時辰，湯要鮮濃。

    這時的湯是濃白的。

    用鴨豬分類按批次剁餡兒，幹淨臊子去吸湯中雜質，重複三四次，方能湯清如水。

    看著沒什麽，一口方知其鮮香。

    荷葉與花朵在開水中焯，輕涮一層沒有任何氣味的油，放湯中，用湯澆上，在花瓣和葉片上留下水。

    趁熱端給皇上，湯聞起來鮮香無比。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說。

    這次二道菜加一道甜品都以“梅”為主題。

    皇上一向梅，這一點很多人知道。

    卻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大家隻認為梅花香自苦寒，品高潔，故而皇上之。

    觀察皇上，皇上低頭時眼底明顯劃過一和他年紀、份不匹配的傷。

    他還是皇子時，眾皇子中不顯眼，曾與一個“梅娘”的子相過。

    那時的他還一片天真青，隻有十五歲。

    對方是府上的丫頭，出小戶，做他的妾也不配。

    很不幸這丫頭也上了他。

    兩人相的事被他母親，後來的太後給察覺了。

    某天他回府，卻怎麽也見不到梅娘，問母親，說是梅娘家中來要人，已發還契送回家了。

    年失魂落魄回房，撲在床上大哭，母親騙他都懶得用心騙，梅娘早就沒了家人了。

    在這世上孤苦無依，隻有他了。

    梅娘在府上時，最喜歡府裏池中的蓮。

    那碗湯一端上來，他瞬間想起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