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商茶極力掩飾自己的驚訝，躬做個“請”的手勢，將藥請進堂中。

    他拿茶勺舀出一些茶葉，仔細看了看，又離得略遠，將勺子在鼻子前來回過往幾次，深呼吸去聞那香味。

    “這茶價值幾何？”藥問。

    老人激得有些哽咽，“沒想到老夫到這把年紀，做了一輩子茶葉，有幸見到傳說中的奇茶，此生無撼了。

    “不知姑娘這茶從何得來？”老者恭敬地詢問。

    藥矜持端坐桌前，“我說了我是大的人。”

    老者輕輕搖頭，“姑娘能找到我，必定知道大的茶是老夫所貢，我沒有這個本事，能采購這種奇茶。”

    “若要你出價，你出幾何？”

    老頭收好“楓頂紅”的罐子，本端起茶碗，藥冷不丁一問，他手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湯潑灑出來，他好似沒覺一樣，激地問，“這茶你肯讓？”

    “你若肯將茶貢給皇上，我便肯讓出一半。”藥著老者，一臉沉靜。

    老頭不假思索馬上答應了。

    “價格你出。”藥加了句，氣定神閑端著蓋碗飲茶。

    老頭心底已做出判斷，這是位深藏不的貴人家包出的總管，打小好日子過慣的假千金。

    並不是藥氣質與真千金有差，而是真千金不能像這樣拋頭麵。

    他給了個藥總得滿意的價，藥要了銀票，又問他用什麽裝“楓頂紅”。

    得到答案後也要了一隻同樣的瓷瓶，將茶揣懷裏，就這麽步行離開了。

    老茶商搖頭歎，懷揣著這麽貴重的東西，連個從人也不帶，真是個神的子。

    藥由此斷定六王爺並不知道茶葉的來曆和價，他隻當這是普通上好茶葉。

    不想給他看到茶了這麽許多，且這茶留著還有旁的用。

    藥岔開話題問李琮過來有什麽事。

    李琮將自己同常瑤已商量好，“常瑤同意給那個兵油子做舞。”

    “隻是這樣？”藥追問。

    “是，別的我沒說。”李琮沒提自己許給常瑤的好。

    他也沒說自己打算，常瑤不從哪怕用強也在所不惜。

    事還沒到那一步。

    “下一步王爺怎麽打算？”

    “我已請的了最擅舞的老師明天來教，一支學足夠。”

    “不夠。”藥簡短地說。

    李琮思來想去，不知還有什麽可做的，誠心問，“莫非姑娘有好主意？”

    “主意就未必有……”藥似笑非笑抬眼瞥他一眼。

    李琮怎麽就覺著心中不忿，在那一瞥中看到些許嘲諷，像在笑話他思慮不周似的。

    “挑刺倒挑得出。”藥悠悠說道，“一個人，喜歡別人未必能被人發現，但討厭誰，被討厭的那人一定能覺察。”

    “你當七郎是傻子，他就會證明給你看，他不傻。”

    “別小看任何對手，在七郎沒收麾下之時，他就是你的對手。”

    李琮覺得有道理，猜測藥看出什麽不對，便一作揖，“姑娘賜教。”

    就是這麽巧，這一幕又被老王頭兒看到了，他倒吸口冷氣，悄不響地踮腳離開，不讓主人發現。

    他家小主人裏有多傲氣他從小主人出生伺候到他人。

    老王頭兒怕主子知道他看到這一幕將來找借口打發了他。

    完跑之後，他實在藏不住這撓心的。

    不多時，整個院子都知道藥姑娘不是普通人，連王爺都恨不得供著，人家姑娘還不放在眼裏。

    藥卻看到了老王頭，沒點破有的用意。

    有了這些親眼被下人看到的景，雲之從前對在禮儀上有所失禮，太過親近之，都說得過，沒人敢在心底起不敬之意。

    能為雲之做的隻到這裏了。

    隻希以後，心中的愧疚能一些。

    仍敬雲之，敬重常家，待有能力時能護必定仍要回護。

    “常瑤跳得越好，越像從外頭臨時請來的舞伎，七郎起了這心思，你將如何證明？就算他起了這心思，也不會說出來，你所有計劃就泡湯了。”

    李琮嚴肅起來，一時還真不好應對，總不能找個人證，或拿出下聘的禮單？

    真這麽做就是看輕對方，不相信對方，也是不妥。

    藥又點他，“一件東西，你自己說好算好，還是別人鼓吹你更令人信服。”

    “自然是他人。”李琮篤定。

    “那就傳出去真實消息，眾口鑠金，讓大家都知道你六王爺有多重五姨娘，且最好是帶上的份，常府三房嫡。”

    藥知道自己此舉太狠了，但六王已經把常瑤當做了棋子。

    那就別費了這顆寶貴的棋子，要確保這棋子發揮最大的價值。

    誰讓子的份就如金元寶一樣值錢呢？

    一個王爺的姨娘——貌無雙、氣質高冷、深王爺、後宅獨寵，要風得風，還是常家的千金！

    是這些條件，就夠在皇城傳頌一段時間了。

    這個人是別人的，而那個人將此拱手相讓。

    就問你！不心、不激、知不知好歹！

    “皇城裏需預定的鋪、首飾鋪、脂鋪的掌櫃，想必王爺都識得？”

    李琮點頭，“那是自然，這些人專為有錢人服務，皇城裏哪個世家不認得？”

    ！！！

    他瞬間領悟了藥話中深意。

    這些店鋪是貴族子最常顧之所，也是所有小道消息傳播最快最廣的小道消息集散地。

    無聊的世家子、貴婦沒別的活，最逛這些地方，一日之間就能把消息散播開。

    藥深諳後宅人的無聊和八卦。

    他佩服之極，看著藥連讚三聲，“好好好，姑娘不愧得金大人青眼，還能結薛公子這種眼高於頂的人，當真好頭腦。”

    “隻是這心計從何而來的呢？姑娘倒是越來越聰明機智。”

    藥心道，大約是因為你們男人家讀的書，我也讀了。

    早不隻讀話本子了，玉郎的藏書歎為觀止，什麽書都看。

    不知不覺閱讀量比不上書院的公子哥都巨大。

    自然，不會告訴別人.

    畢竟子讀除“則”之外的書，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