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立時就明白了，他自然是願意的。

    藥可堪擔此大任，伶俐，持了一份有限的善良，容易結人又時時警惕，不容易上別人的當。

    像條機敏的、藏起了牙齒的狼。

    這種人為自己所用最好不過。

    可是想把塞宮裏，並放在皇上邊，倒不好辦。

    雖然一下放皇上邊辦不到，倒也可以先放自己娘親邊，再想辦法向皇上邊調換。

    “還求六皇子不要泄藥的份給曦貴妃，我的份知道的人越，越方便，如果從曦貴妃調至皇上邊，太惹皇後注意，到時一雙雙眼睛盯著藥，不好有所行。”

    六皇子思索許久問藥，“分管務的管事太監倒是我的人，分過去如何？”

    “不好，進宮的宮有嚴格要求和選拔，且從普通宮得到皇帝信任並不容易，而且時間太長，不能及時拿到需要的信息。”

    “我還聽說皇上用人都要自己親自挑選，並非什麽人都可以。”

    李琮突然明白什麽，哼了一聲，“你若有好辦法，就直說吧。”

    藥不好意思地理了下碎發，白皙的麵龐上，一雙眼睛亮如寒星，李琮隻覺別有一番明豔人之。

    “確有一法可試，隻需王爺幫個小忙。”

    低聲和李琮商量起來。

    事議完，天黑，李琮邀藥道，“讓你空著肚子同本王說話，是本王的不是了，先傳飯，我們邊吃邊聊。”

    藥坐著沒有反對，微微點頭應允了，“我的確累了些，第三重大禮就等吃飽了再說。”

    王爺站在門口喊外院管事，“老王頭，爺今天要和姑娘共用晚膳，要頭等貴客席麵，一個菜一個菜上，桂花白酒合適子，取一瓶來。”

    “麻煩王爺做幾道小姐吃的菜。”藥話。

    “行行行。聽見了沒？”他對老王頭兒喊道。

    老王頭兒都呆啦。

    他年輕時伺候貴妃，李琮開牙建府後他跟過來，用了幾十年的老人，頭一次見王爺站著傳飯，宅的丫頭倒坐在桌前侯著，王爺說話隨便話。

    這像什麽話？什麽統？什麽規矩？

    這還不算，傳過飯，王爺笑嘻嘻回頭給那丫頭添茶倒水，幹坐著用。

    老王直齜牙，李琮瞪他一眼，罵道，“老貨不快備飯，發什麽呆，著姑娘你可擔待不起。”

    說得藥低頭一樂，果真人若有價值，別人都得高看你一眼。

    待老王頭離開，對李琮說，“待會小姐來這邊一起吧。”

    “聽直使大人說皇上對沒有皇孫是很介意的，先生下皇孫，皇上必定高看一等。”

    李琮通，點頭道，“回頭再添兩個老的媽媽專門管理雲之的飲食，不能有誤。”

    關於第三重禮，藥本該開口就先說的，猶豫了許久。

    一個丫頭匆匆跑來回稟，“王爺，五姨娘瘋了，闖夫人房裏，非著夫人喝煮的藥湯子。”

    李琮大怒，抬腳出了書房，藥起跟在他後。

    到了微藍院，裏頭一片，李琮停下腳步，藥向前一步比他略前了半，剛好側眼能瞧見他臉上的表。

    隻瞥了一眼便知李琮已沒了耐心，他臉上得出水，眼裏沒半分焦急和對兩個人的擔憂，隻有嫌棄憎惡。

    藥在心底歎息一聲，走進屋高喝道，“王爺來了，還不停下。”

    屋裏的凳子倒在地上，四個陪嫁丫頭在常瑤上，雲之護著肚子在床裏側，地上摔碎一隻碗，藥全部傾倒在地上，地板上踩滿七八糟的腳印。

    幾個丫頭手一頓，不知如何是好，趁著這工夫，常瑤擺束縛，用力向床上撲去。

    舉著拳頭就要捶打雲之的肚子，手已舉起被一人狠狠抓住，那細瘦的手腕疼得如折斷一般。

    跪在床上，披頭散發，臉上一團汙髒，回過頭看到六王那張俊而冷漠的臉。

    “王爺……”微帶抖，做出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樣。

    “拿鏡子來。”王爺保持住握手腕的姿態，一聲喝令。

    所有人跪在堂下，一個丫頭送上銅鏡，李琮對著常瑤舉起鏡子，“你看看你的模樣，是對得起你大家閨秀的份，還是配得上我王府寵妾的份！”

    常瑤看著鏡中自己披頭散發毫無尊嚴的樣子呆住了。

    李琮用力一推，半撐著子坐在雲之床上。

    李琮越過常瑤，將手向雲之，換了一副溫模樣，“過來，沒嚇著你吧。”

    雲之的確給驚到了，先是為常瑤的癲狂，再是為李琮的變化。

    從常瑤失子起，他對雲之一直不冷不熱，已經好久沒用這種親的態度待過。

    他暖起來像冬天裏的小爐子，火燒得不大不小，讓人舒暢通泰。

    雲之過手，李琮握住，用另一隻手擋在常瑤上，怕常瑤突然發狂襲擊雲之。

    等雲之越過常瑤，他幹脆打橫將抱起，走了幾步，才小心把放在地毯上，對那四個陪嫁丫頭說，“你們護主有功，本王有賞，一人到帳房支五十兩。”

    四個丫頭喜得磕頭謝恩，雲之掃了藥一眼，抄著手站在一邊，隻是看著。

    雲之知道王爺態度轉變定是藥說了什麽。

    可怎麽也想不通，藥究竟說了什麽，能讓王爺一下子就對自己轉了子。

    無非是嫡子的重要，哪個男人不得有兒子。為皇子，開枝散葉更是義務。

    還能說什麽？猜不。為了肚子裏這團，曦貴妃賞賜了幾次，李琮隻說讓收著，並沒有特別歡喜。

    貴妃說還沒告訴皇上，等孩子過了三個月，胎像穩了再說不遲。

    若是出了意外，空歡喜若得皇上再生了氣反倒不好。

    李琮並不曉得雲之小心思，隻當了驚嚇，護著。

    那邊管家差人來問書房上菜不上，李琮斜了常瑤一眼，“這麽喜歡在這兒鬧，所有人都退出去，讓在這兒呆著吧。”

    又對跑的小丫頭說，“和老王頭說一聲，先做王妃喜歡的菜，害喜不經。我們馬上到書房。”

    “對了，去把書房竹簾掛起來，裏麵升最小號無煙炭爐。”

    “這是做什麽，現在又不冷。”雲之嗔道。

    “一會飯菜氣味大，掛了簾子開著門好散味，省得你又難。升個小爐子，有冷風吹進來不會涼到你，對吧藥。”

    藥一直沉默跟在二人後頭，聽到李琮點了自己名，隻得答應，“王爺思慮果然周到，藥當差時也不能比。”

    說這話帶著揶揄，綿裏藏針，李琮幹笑兩聲，雲之太開心沒注意到藥說話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