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都沒做聲，從懷中拿出那本被包得仔細的賬冊給玉郎。

    水發出細小氣泡碎裂的聲音，玉郎方緩緩說道，“有些人……飯都吃不上，哪裏顧得上有沒有鹽。”

    “可日子總有好起來的那天，總有吃得飽的那天，人不會總吃樹皮草，總嚼觀音土。”

    藥低頭沏茶，“我吃過土，卻沒想過自己會一直吃那些東西。人總得抱著希活。”

    玉郎接過遞來的茶，拿在手中，他低著頭，高大的影半明半暗，藥總覺得他周籠罩了一層哀傷。

    “若你絕境呢？以為自己明天就會死去。可還會想著鹽不鹽的事？”

    他一仰頭將茶飲下，一同飲下的還有他下的某種決心。

    兩人再次陷沉默之中，外麵突然傳過許多雜的腳步聲，本來很暗的書房也被外麵突然出現的火把照亮。

    一個著甲胄的衛兵跑進來，單跪下，“爺，半裏外有很多騎兵向我們這裏來，哨兵沒發信號。”

    玉郎一下站起，冷靜地對藥說，“你先離開這裏，別從主路走。快點，明天我會讓青連與你聯係。”

    “不必擔心我。”

    藥想問什麽，他一把拉住的手腕，將拉到黑馬邊上，將自己黑大氅下為披好，雙後放腰間不由分說用力一舉，將舉起，口中道，“上馬。”

    藥隻覺一雙大手堅定而有力，溫度過衫傳到上，帶著無限力量。

    不管有什麽樣的危險，隻要玉郎在邊，從來沒怕過。

    玉郎看出不想離開，低聲說，“你走了我才不會分心。”

    藥知他擔心自己，騰起一小小歡喜，點頭拉了韁繩，雙一夾馬腹，馬兒風一般躍出去，踏風而行。

    信他，信他理得了任何子，隻肖等著明天青連送信過來。

    鬥篷被風吹得鼓鼓的，像要兜著起飛，上麵仍是帶著一子木頭氣味，像下過雨的鬆樹林。

    那是他的氣味兒。他是不是總披著這鬥篷坐在鬥室中，於燭火中翻著那些書，是不是披著這鬥篷畫的那幅的肖像？

    可他又總是待冷冷的，似乎並不想離他太近。

    在月下跑得飛快，沒注意到前方小路上著一細細的絆馬索。

    馬兒被絆倒的那一瞬間，的飛了出去，同時，看到路兩邊躥出幾名穿鎖子甲的衛兵。

    糟糕，中埋伏了，這下要給他添麻煩了……這是暈過去之前最後想到的。

    睜開雙眼時，天亮，被人五花大綁丟在冷冰冰的土地上。

    頭發已經了，繩子勒進裏，皮火辣辣地疼。

    也被塞住，所有人都穿著甲胄，隻有一人，坐在一塊石頭上，穿著常服，眉眼朗，眼神中流出戾氣。

    那人見過，是四皇子。

    見醒轉，那人起向走來，一把揪住已經散的頭發，將拉起來，推著向後退，知道後麵是懸崖，便駐足不肯再退。

    四皇子用力向後拉頭發，抬起頭，大聲喊道，“金大人，此人可是你的細作？”

    “咦？有耳，是個的呀，這是你的相好？你再不出來我就人用箭死。”

    他話音未落，幾名鎖甲兵便對準拉滿弓箭。

    藥絕地發出嗚咽，四皇子拉出裏塞的布團，大聲喊，“你隻需將我的東西還我，我就把這姑娘放了。”

    “你出不出來？”四皇子耐心用盡，怒火中燒，瞪著紅的雙目向四周看去。

    見四周靜悄悄，並沒有人影，他一手抓著藥頭發，一手向的領，“我數三聲。”

    “一！”可他並沒有遵守自己說的話，隻數了一聲，便用力一撕“刺啦”一聲，藥的綾羅袍子被撕開一片，出裏麵的袍。

    “二！”他又數一聲，手已拉住袍領子。那袍子是緞子，經不得用力，藥咬住，雖被綁住上，卻沒綁。

    繃了，用力踢向四皇子下，這一下帶著滿滿恨意與厭惡，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四皇子發出一聲不像人類的慘，捂住下，口中嗚咽語不聲。

    “放……箭！”

    他用盡力氣隻憋出這兩個字，蜷著如一隻大蝦倒在地上。

    弓箭手鬆開弓弦，一支支箭迸發出金屬鳴音，破風而出，向著藥來。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閃現，撲向藥，將卷懷中，背向敵人，為擋住所有來的箭，與此同時幾條影子將劍舞得不風隨著這影一起閃現，抵擋如雨箭矢。

    藥眼睜睜看著一支箭穿男人肩膀箭頭過停在麵前。

    男人抱著，後的敵軍不可數，隻有幾個隨從拿著刀劍與萬馬千軍對峙。

    兩人已經懸崖邊，隨著盾牌兵的推進，所有人都搖搖墜。

    “怕不怕？”男人低聲問，他已用匕首割開了藥上的繩索。

    “你疼不疼？”藥回問。

    “抱我。”男人沒等回話，雙手環住，直接向後倒，同時口中吹起尖利的口哨。

    隻有風聲，和急速下墜帶來的心髒收之。

    不自覺用力抱男子腰，兩人在一，男人上披著的披風被風吹開，像巨大的黑翅膀。

    崖上出許多枝蔓，男人出短劍向崖壁上，劃著崖壁以減緩下落的速度。

    然而兩人加在一起太重了，雖然用劍劃著崖壁還是迅速向下墜落。

    好在崖壁多是土石混合，是以生長出許多樹枝、蔓草。

    他們掉在枝杈上，被擋一下又掉在突出的巖石上，落在一石子甚多的陡坡上。

    兩人一起滾到了崖底。

    金玉郎一隻手拿著短劍，一隻手環著藥，掉在穀底忙向突出的石頭下滾。

    剛躲下支，上麵便砸下雨點般的石頭，還傳過四皇子暴躁的吼聲，“給我砸，第四隊第五隊第六隊給老子下崖搜，活要見人死要見！！”

    “老子要親手剝掉金玉郎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