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來了。”

    德運邊的小廝青山見過來，忙行禮問安。

    染點點頭，看了一眼閉的房門：“爹爹在忙嗎？”

    青山剛要回話，門從裏麵打開，德運沉著臉從裏麵出來。

    手上拿著上等的蠶帕子，一點點拭著手指，上麵沾滿漬。

    染心一，忙上前：“爹爹，您的手怎麽了？”

    德運躲了一下，皺著眉頭道：“別，髒。”

    又看向青山：“把裏麵那東西收拾了。記得，扔掉之前跟老夫人打聲招呼。”

    青山應下，轉頭進書房。

    染探著頭去看：“爹爹，什麽東西啊？”

    話落，德運沒來得及捂上的眼睛，就見青山拖死狗一般從裏麵拖出一個人來。

    下臺階的時候，那人臉上的蓋布忽然被風吹掉，出一張腫脹的臉。

    哪怕隻有一眼，染也認出來了：香梅！

    “……”染驚恐地捂著，香梅怎麽會在爹爹這裏。

    德運不滿地看了一眼青山。

    青山忙將人又蓋好，扛在肩上，幾步躍上牆頭，消失不見。

    德運擔心地看了一眼兒，隻見眼裏隻有驚訝，並沒有害怕或者對他不滿，暗自點點頭，道：“你跟我進來。”

    染這才知道，原來香梅真的是落在傅今安的手裏，折磨一通之後，他便將人還了回來，同時還有香梅的口供。

    出於小心，德運自己也重新審問了一遍，與紙上所述並無二樣，便出手解決了香梅。

    又跟染解釋道：“無論誰指使，背主的東西都留不得。就像你說的，僅憑幾句話，你二嬸不會承認。不如理幹淨，同時也讓你祖母知道，省的以後因為這個婢跟你產生嫌隙。”

    染笑笑，轉走到水盆前打了帕子，親手替爹爹幹淨手上的汙漬，低聲道：“爹爹，謝謝你。”

    謝謝你什麽都替兒想的那麽周到。

    不怕祖母跟生嫌隙，也不在乎二房，隻想讓爹爹這輩子好好的。

    德運抬手，想兒的頭，看看自己的手又停住了，笑道：“傻孩子，我是你爹，說什麽謝不謝的。”

    染不顧爹爹躲閃，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蹭：“爹爹，你給我娶個繼母吧。”

    德運皺眉：“說什麽胡話！是不是聽誰說什麽了？染兒，你……”

    染搖頭：“爹爹，您聽我說，我沒聽別人說什麽，是我自己想的。”

    想讓爹爹辛苦一天回來，房裏有個噓寒問暖之人，也想讓他們大房後繼有人，而不是讓爹爹拚命掙來的爵位，最後便宜了別人。

    德運欣地點點頭：“好了，爹爹知道了。你現在別想這麽多，先安安心心待嫁，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染垂下眉睫，沒說，這輩子是不打算嫁人的，尤其是傅家！

    自打這日過後，李氏病了，老夫人也病了。

    李氏是心疼銀子病的，老夫人是著實被青山嚇病的。

    兩人的病都沒法對外說，隻好說染了風寒。

    還沒出正月，府中無人主持不行，隻好將待產的三夫人請出來，染在旁協助，總算將正月糊弄了過去。

    第二天便是二月二，過完二月二，這個年才算徹底過去。

    染幫著三嬸去廚房叮囑明日要準備的吃食，又囑咐嬤嬤們該注意的事項，覺得沒什麽落下的了，才轉出來。

    剛走出沒多遠，就看見十幾日不見如雪站在花園的小路上，明顯是在等自己。

    染神如常地過去，要經過如雪邊時，被攔住。

    看著那隻抓著自己手臂的手，又抬頭看向那張臉，笑道：“幾日不見，二妹妹的臉倒是好了許多。”

    如雪自己的臉，親昵地挽上的胳膊，撒地晃著：“大姐姐好狠心，這麽久也不來看我，雪兒還以為你不喜歡我了呢！”

    染微笑，故意道：“怎麽會呢，妹妹這麽可，有誰會不喜歡妹妹呢？”

    如雪假裝沒聽出話裏的意思，一如從前般親：“好姐姐，我是來問問，下個月是我的及笄禮，姐姐可要盡心哦！”

    染將胳膊慢慢回來，淡淡地道：“妹妹多慮了，祖母和二嬸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妹妹的及笄禮自然有二嬸，旁人怎麽能放心呢。”

    如雪一愣：“有母親在更好，這樣姐姐就不用那麽累了。”

    染點頭：“既然妹妹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姐姐！”

    如雪又攔住，言又止。

    染也不問，就那麽靜靜地看著。

    最後，如雪無奈，隻好道：“姐姐，過年的時候我看你戴的那支紅寶石金釵很好看，你能送與我當及笄禮嗎？”

    “不能！那是皇上賞賜的，不能隨便贈人。”

    染幹脆地拒絕。

    如雪顯然沒想到這麽不給麵子，當眾被拒絕，一時臉有些不好。

    “之前姐姐不也將皇上的賞賜送給我了，為什麽這次不行？”

    “你也說那是以前。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既然妹妹提起，那便將東西都還給我吧。”

    染看著如雪眼中含淚，果然跟上一世一眼，但凡有一點不合心意，便像現在這樣，要哭不哭的，仿佛天底下最委屈一樣。

    現在再看，染隻覺心中一陣暢快：“又青，一會兒你跟著二小姐去一趟，將東西都拿回來吧。”

    “別到時候傳出去，說妹妹眼皮子淺，盯著姐姐的東西不放。”

    染轉便要離開。

    誰知，如雪突然從後麵撲上來，抓著染的手腕不放，沒頭沒尾地喊道：“姐姐，我也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聽勸呢！”

    染皺眉，隻覺自己的手腕一陣鑽心的疼痛，來不及想那麽多，本能地揮開：“鬆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接著就聽如雪尖一聲，整個人如一隻蝴蝶，手臂在空中劃過一抹優的弧度，然後跌坐在地，不顧上的狼狽，還在痛心勸說：“姐姐，我真的是為你好啊！”

    染心一跳，果然，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影從邊掠過，飛奔到如雪跟前，

    “雪兒，你怎麽樣了，快讓我看看！”

    “雪兒！你流了！”

    因為擔心，聲音都有些抖。

    而一旁的染，卻被那人經過時不小心撞了一下，若不是腰間及時出現的那隻大手，早就跌進一旁滿是荊棘的樹叢，想想都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