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雲觀前,宋瑤枝去問了明師傅,眼下跟岑䘝之間的姻緣已經斬斷, 要怎麽樣才能回到書中世界。
明師傅隻告訴了四個字:心誠則靈。
跟岑䘝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天漸晚,宋瑤枝問岑䘝,“岑總,要一起吃個晚飯嗎?”
岑䘝沉默片刻側目朝宋瑤枝看去,“你什麽時候會回到那個世界?”
宋瑤枝微怔,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出聲說,“不確定,明師傅沒告訴我。不過我有種預,應該很快了。”
有種覺,自己跟這個世界的鏈接在逐漸消逝。
岑䘝說:“所以今天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宋瑤枝點頭。
無論會不會回到那個世界,跟岑䘝也不會再見麵。
沒有再見麵的必要。
平添麻煩。
岑䘝沉默半晌,隨即出聲說:“那就算了,不吃飯了。”
宋瑤枝不能明白他話裏的邏輯,難道不應該是最後一麵,所以要好好吃一頓飯,好好道別嗎?
岑䘝或許是覺到了宋瑤枝的疑,他將手肘撐在車窗上,自嘲般勾了勾,他看著窗外出聲說:“這樣的話,你能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
宋瑤枝神微頓。
想跟岑䘝說些什麽,可最後從後視鏡裏看著岑䘝的側臉,一切無可奈何的緒堵在心口,無論如何都化不一段完整的句子。
將岑䘝送到他家門口時,宋瑤枝停下車,向來伶牙俐齒的人隻憋出一句:“我會記得,我欠岑總一頓飯。”
岑䘝剛剛將車門推開,聽到後傳來的這句話,他深吸了口氣,背對著宋瑤枝簡短地說了一句:“走了。”
話落,他下車,幹脆利落地闔上車門大步離開。
宋瑤枝放下車窗,看著岑䘝快要溶於夜之中的頎長背影,高聲喊:“岑䘝,再見。”
岑䘝腳下沒有停留,隻背對著揮了揮手。
此時宋瑤枝才終於明白,命運讓回到這裏,是讓回來跟岑䘝告別。
憑什麽幾世糾纏夙世因緣就要給經年執念讓路,他也該擁有一個爭取的機會。
隻是這件事從不歸命運做主,得到與失去皆在己。
宋瑤枝驅車回到自己家。
打開電腦寫了一個簡單的工作接,又寫了一封於每天上午十點半自發給郭哥的郵件,拜托郭哥幫報警收,同時附帶了自己的書。
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回到書中世界,如果某天沒有取消自發送出去的郵件,應該就已經離開了。
但有種預,應該能回去了。
晚上睡覺前還翻看了前幾天買回來的那本古早文的紙質書,紙質書保存的不算好,翻開能聞到一點的黴味。
如今再翻看這本書,宋瑤枝不能再當個讀者似的去瀏覽書上這些人的人生,就像是一個故人,翻看著書上這些悉的人另一個結局。
等犯困了, 將書放到桌臺上睡下。
困意沉重來襲,拖著宋瑤枝往下而去。
黑暗之中,宋瑤枝耳邊響起一陣低低地呼喊聲。
“皇嫂,皇嫂?”
“娘娘,娘娘你快醒醒啊!”
“枝枝,枝枝,枝枝……”
一聲接一聲的呼喊讓宋瑤枝於黑暗之中猛然睜開眼睛。
……
岑䘝是在前去青雲觀後的第三天接到了郭哥打來的電話。
岑䘝當時就覺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靜默了一會兒才手接聽電話。
“喂。”
“岑䘝。”郭哥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重而沙啞,他歎氣,“你知不知道宋宋出事了?”
岑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過落地窗能看見窗外車水馬龍,高樓聳立,而他自己就被困在這座鋼筋水泥鑄就的漂亮林叢中。
他問:“怎麽了?”
聲音輕著。
他轉去屋裏找煙盒。
郭哥在電話那頭沉默幾息, 隨即才長歎一聲開口說:“宋宋在三天前去世了。”
岑䘝剛剛到煙盒,指尖猝然收。
他低頭垂首,好半天才沉聲問:“是自殺嗎?”
郭哥一怔,隨即否定說:“不是,就是突然在睡夢之中猝死。但說來也奇怪,雖然是猝死,可宋宋居然在前一天給我寫了一份定時郵件,告訴我說,當我看到郵件的時候,就幫報警,可警察已經調查過了,就是猝死,並不是自殺。”
岑䘝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他仰頭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一聲未吭。
郭哥在電話那頭聽不見岑䘝的聲音,隔著冰冷的手機信號,他也知到了岑䘝此刻的難過。
郭哥又歎氣,出聲說:“對了,宋宋在郵件裏提起了你。”
岑䘝終於啞聲開口:“提了我什麽?”
郭哥道:“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他說到這裏微頓兩秒才說,“宋宋讓我告訴你,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岑䘝著煙盒抬手用手背蒙住自己的眼睛。
“岑䘝,宋宋這是什麽意思啊?”郭哥問。
岑䘝道:“沒什麽。”他頭哽了一下,輕呼出一口氣才又問,“的後事怎麽辦?我記得不是北城人,的家人要將帶回家安葬嗎?”
郭哥說:“哪來的家人啊,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捐給了慈善基金會,家裏人昨天還鬧了幾場,最後發現自己確實什麽財產都得不到了,昨晚就直接走了。宋宋也早有預料,沒買墓地,在郵件裏拜托我將的骨灰撒進大海,誒,撒宋宋那天你要來嗎?”
“再說吧。”岑䘝說。
郭哥聽到岑䘝聲音都在抖,他有心想說兩句安的話,可此刻什麽安話全是徒勞。
他隻能歎一口氣說,“那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吧,你先忙著,我掛了。”
岑䘝應了聲嗯。
電話掛斷,岑䘝將手機扔到一邊,他就保持著剛剛的作沒有。
手背下的眼睛有些潤,但還沒到掉眼淚的地步。
過了許久他放下手,低頭去煙盒裏的煙,可雙手哆嗦個不停,好半天他才出一已經被他得皺皺的香煙叼進裏。
叼了煙他又去找打火機,平時打火機就在茶幾上,可今天岑䘝索了半天都沒找到,他心中冒出一陣無名火,索將裏的煙用力扔在地上,他整個人也頹喪地坐在地毯上,垂著頭,額上青筋繃起,卻一聲不能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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