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歡酒出宮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守在宮門前等的小宮。

    皓月朝著行禮：“郡君安。”

    “殿下說您不善庶務，也不會與人對峙，容易占下風。”

    “殿下擔心您，遂派奴婢前來協助。”

    其實貝婧初的原話是：“酒酒呆呆的，就算給了這些傍的東西，一個不注意還是容易被欺負。”

    但是皓月不可能像公主一樣直話直說，上來說：“公主說你太呆了。”

    多冒昧啊。

    於是，化了一下公主的說辭。

    並且瞞了，覺得公主讓過來，其實是想要在回宮後，聽轉述周娘子是如何報仇的事。

    這件事長煙阿姊也能完，但是口才不如。

    回來之後，不能給殿下講得繪聲繪......

    皓月打住自己的念頭。

    殿下一定是為了幫助小夥伴，不是為了吃瓜。

    殿下是最好的殿下。

    雖然皓月化了貝婧初的說辭，不過周歡酒多了解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小壞蛋肯定在背後編排的壞話了。

    出宮後，周夫人要回李家拿東西。

    馬車停在李府前麵，門房進去通傳。

    周歡酒想按禮節，再下車，皓月卻勸道：“郡君，今日，我們是來找麻煩的。”

    “架子要端足，不能太給他們麵子了。”

    “所以，等他們出來以後，我們再下車去。”

    周歡酒把腳收了回來。

    見聽勸，皓月心下微鬆。

    就算是有一百種主意，也得做主的人聽勸。

    知道郡君是聽公主勸的，但不確定會不會聽的。

    好在這位郡君是能聽進去的，那事就好辦多了。

    皓月繼續說道：“等會兒，人出來了，您也不用下去。”

    “該您和夫人出現的時候，奴婢會來扶您的。”

    “因為，您不必親自去和這等人爭論。”

    “您是朝廷親封的郡君，和這等小人進行口舌之爭，有失您的份。”

    “要是您親自下場了，那就是奴婢失職了。”

    不久後，馬車外響起了男人嚷的聲音。

    “阿姊，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不是說好，不會再回來打秋風的嗎？”

    “你能不能要點臉？”

    他在外麵說著，發現馬車簾依舊閉，更加的氣急。

    “躲在馬車裏做什麽？”

    “這是上門做客的態度嗎？”

    車簾掀開，一個麵生的探出來。

    皓月走下馬車。

    年紀雖小，姿態端起來時，一行一步卻頗有風範。

    跟在貝婧初邊久了，把唬人的功力學了幾分。

    站定。

    “李郎君，李夫人。”

    “夫人先前在李府暫住。”

    “昨日走的時候，十分倉促，一些東西未能帶走。”

    “今日前來收拾，還李郎君行個方便。”

    見下車無人攙扶，李尚廉便猜出，應該是個下人。

    他不滿極了：“你是什麽東西，一個小婢而已，也配到我們跟前說話？”

    “這人在我家吃喝五年，用的都是我家的東西，哪裏有什麽自己的什？”

    “讓們自己來找我。”

    皓月微笑：“我確實是下人不錯，但您二位或許誤會了。”

    “在下，太極宮正六品典侍，天塢公主的侍。”

    “不知，是否有資格和您二位說話。”

    李家夫婦一驚，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隨後行禮：“見過典侍娘子。”

    兩人這才發現，這的著首飾雖然不華麗，卻格外致。

    看上去樸素的料上，確實浮的暗紋。

    在行走之間，不同的影之下，變換出不同的紋路和彩。

    如此巧奪天工的布帛，放在他們家，就算是做手絹，都沒有一塊。

    也就在集天下之大的皇室，才會大手筆地拿給下人穿。

    公主邊的，比尋常員家的兒都尊貴一截。

    李氏夫婦的聲音都帶上了音，不明白怎麽就和天塢公主扯上了關係。

    皓月聲調溫，帶著屬於孩的稚清脆，對他二人卻如同晴天霹靂：“我家殿下和周娘子誼甚篤，聽說出宮後，攜母搬離李家。”

    “派吾來協助。”

    “周夫人雖然是在您家住了五年，但一應銀兩，皆會還上。”

    “所以那些東西，自然，也是夫人買下的。”

    “二位，現在能通融了嗎？”

    他們忙應道：“能的能的，自然是能的。”

    甚至還分開站在門兩邊，擺出迎客的姿態：“典侍娘子請進。”

    皓月轉，掀開馬車的簾子，一個侍先扶著周夫人下來。

    再扶著最後出來的周歡酒下車。

    周歡酒努力繃著小臉，做出嚴肅的姿態。

    和同輩人一起的時候，隨自在。

    爭打鬧也不會輸。

    但是麵對家人長輩的時候，就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其實，今日放一個人。

    也不會吃虧的，因為昨日的時候，以為阿娘住在舅舅家，舅舅是真心接納們，把們當家人的。

    被趕出去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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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已經想通了，李家人不是的家人，不是的長輩。

    患難見真，提早看了，其實更好。

    周歡酒心安著自己。

    不會客客氣氣地當個乖小孩吃虧的。

    但是皓月說的沒錯，親自去和這兩人爭，不符合的份，降了的格調。

    可是陛下親封的小郡君呢！

    要端起來！

    時隔一天，一行人又進了李家。

    不過那時候是來探親的，現在是來找茬的。

    皓月做出天真的姿態，問道：“殿下聽聞，周娘子昨日來李家探親，卻被二位連帶著夫人，一起逐了出去。”

    本就是小孩子，做出一臉無知的態，輕易就把兩人哄騙了過去，以為是真的來詢問。

    “殿下與周娘子親如姊妹，關心非常，二位能否說說，昨日是怎麽回事。我也好回去向殿下複命。”

    李尚廉夫婦對視一眼，相當有默契地把事全推出去。

    “秉娘子，這人之間的互助，救急不救窮。”

    “阿姊和草民雖然是姊弟，但也都是了家的。”

    “和姊婿鬧了矛盾，到草民這裏住，草民也就收留了。”

    “可一住就是五年。”

    “草民也是有自己的家要養的，哪裏有讓已經嫁出去的阿姊繼續賴著的道理。”

    他們看著眼前的小豆丁，糊弄一個小娃娃，再簡單不過的事。

    不過他們沒去想，宮中極多，能被挑中做公主的侍，不可能真的是不懂事的小孩。

    皓月聽進去般點著頭，讓他們說出更多的狡辯之詞。

    終於，周夫人輕輕笑了，蹲下，抱著兒，像是一抹無浮萍尋到了倚靠之。

    有了勇氣和力量。

    眼裏滿是自嘲和失，緩緩道：“確實，都是我的錯。”

    “我將李家當娘家，李家卻將我當做窮親戚。”

    “先前，周譽那廝沒有被削爵位之前，我可沒接濟你們。”

    “我頂著周譽的鄙夷、白眼，給李家送銀子。”

    “我給你兒子幾番打點，他才能進文欽書院。”

    “我甚至給你也謀了差事，隻是你自己吃不下苦，非要回家躺著才舒服。”

    “那照這麽說一筆一筆地清算，那些銀錢，好。”

    “弟弟，你是不是該全吐出來？”

    所得的好被一一點破，李尚廉麵鐵青。

    他怎麽可能願意把那些都吐出來，就算是掏空了整個李家也吐不出來。

    於是下意識反駁：“之前那都是阿姊自願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