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君,你我們過來作甚?”
清潤的男聲從背後響起,萬蘇河隻覺渾一僵,這聲音太悉了。
雖然隻聽過幾次,卻已經自歎足夠幸運。
虞扶搖牽著一個蹦蹦躂躂的小姑娘進來。
萬蘇河的眼神悄然落在白白的小姑娘上,從未見過如此珠圓玉潤的小孩子,雖然臉上嘟嘟的,五沒有舒展開,但是眉眼間已經足夠看得出未來的貌。
“大姐姐,你為什麽看我?”
桑雲昭歪過腦袋去,神憨,一下便掙了虞扶搖的手,踉蹌走到萬蘇河麵前,揚起腦袋瓜子,一雙水靈靈的狐貍眼好奇地盯著。
“我……”萬蘇河忍不住麵上一熱,眼皮子快速垂了下去,福道:“臣拜見小郡主。”
桑雲昭咯吱笑了聲,嗓音清脆甜滋滋的,“嘿嘿,誒,不客氣。”
“桑雲昭。”
奚挽君的語氣裏有些嗔意和警醒,連名帶姓的稱呼桑雲昭時,小姑娘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襟,跟著爹爹平日裏慫樣一般無二致。
小家夥立正,聲氣規矩道:“大姐姐,您不用這麽客氣,我昭昭,或者京城第一子就行。”
京、京城第一子?!
萬蘇河的角險些搐,這、這小姑娘怎麽看上去有點…流裏流氣?不像個小姑娘,倒像個紈絝子弟。
“桑雲昭——”
奚挽君這次的話語聲拖長了許多,“若是再學你爹,等會兒就讓你祖母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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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雲昭雖然長到三歲還沒挨過打,但是看過自己親爹挨過不打,祖母對爹爹下手向來都是不客氣的。
一想起每次祖母掏出狼牙棒的場麵,小雲昭正經起來,清了下嗓子,嘿嘿了聲,笑得乖巧,拉住萬蘇河的手,“姐姐,你是來給昭昭做糕點吃的嘛?”
“姐姐是來教你做糕點吃的,不是給你做糕點的。”
奚挽君補充,繼而看向虞扶搖,“兄長,待會兒煩請你帶萬妹妹去小廚房教習,不過廚房總是危險,若是你無事,不若在廚房裏看著小家夥,我是怕搗,等下欺負萬家妹妹老實。”
什麽?!
虞扶搖看著們做糕點?!
萬蘇河頓時覺呼吸不過來了,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好,無妨的。”虞扶搖向來是個好脾氣的,牽住桑雲昭另一隻小手,看向萬蘇河,“萬姑娘?”
萬蘇河一個轉,行禮道:“拜見小王爺。”
“不必這麽客氣,咱們不是見過嗎?”虞扶搖笑了笑。
他…還記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虞扶搖科考做,在京中策馬遊街,萬蘇河不慎被一個小販子撞倒在虞扶搖馬下。
虞扶搖反應很快,救下了萬蘇河。
倒是沒想到,快八年了,虞扶搖至今還記得……
“……”
“……”
“……”
“姐姐,麵和好了,你看看這樣不?”
一分神的功夫,萬蘇河一回頭瞧見桑雲昭本來就像包子似的臉蛋沾滿了麵,一雙烏溜溜的狐貍眼裏寫滿了新奇和茫然。
萬蘇河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手忙腳在腰上尋帕子。
“用這個吧。”
虞扶搖一直在邊上瞧著,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來。
“謝謝。”
萬蘇河連忙拿手帕給小家夥的白臉蛋幹淨,心裏提著的一口氣才鬆了,瞧小姑娘手心裏的麵團子趴趴、黏糊糊的,於是重新說道:“這個麵團還要醒發。”
說著萬蘇河自然而然將帕子塞到了自己的腰間,將麵團放碗裏,蓋上了布。
虞扶搖頓了下,言又止:“萬姑娘你……”
“我蘇河就行。”
萬蘇河轉過臉來,看向他,又覺得有些唐突,“不好意思。”
虞扶搖抿搖了搖頭,“若是不嫌棄,也喊我名字就好。”
萬蘇河啊了聲,有些不敢說話。
虞扶搖喊名字是理所當然,喊虞扶搖名字算怎麽回事?
虞扶搖可比大了好幾歲了。
“那……”
萬蘇河嚐試張,過了很久才道:“扶搖…哥哥?”
虞扶搖愣了下,萬蘇河看他表變了,又垂下臉去,耳朵都紅了些,“方才是臣失禮了。”
“無妨。”
“喚哥哥很好。”
虞扶搖彎,語氣溫和:“蘇河。”
萬蘇河整個人都懵了,滿腦子的思緒都被那一句溫溫的蘇河給打了。
虞扶搖當真是…人心智。
“……”
回家後,萬大山還問今日過的怎麽樣,將軍和將軍夫人有沒有刁難。
萬蘇河連忙搖頭說:“今日將軍應當是上朝了,我離開的時候沒見過他,不過夫人的確子很好,我離開的時候,夫人還給了我一個匣子,說是當作我教昭昭…就是小郡主的謝禮,裏頭都是稀有的珍寶。”
萬大山嚇了一跳,“你收了將軍夫人的禮?”
萬蘇河搖頭道:“自然是沒有的,桑將軍和爹你是同僚,我這也就算是給您的同僚幫忙,如何能要謝禮。”
萬大山這才點頭,“沒錯,這樣才對,咱們就當是幫忙,可不能要人家的謝禮,這多見外。”
“不過……”
萬大山的視線挪了下來,定在萬蘇河的腰間,“這帕子不是虞小王爺的嗎?那日上朝我見他用過這帕子。”
萬蘇河一低頭才發覺腰間佩了虞小王爺的帕子,心底大驚。
等到第二日將帕子還給虞扶搖的時候,萬蘇河還很不好意思,虞扶搖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笑笑。
桑雲昭的年紀太小,學做糕點這件事本對來說就很難完,不過萬蘇河聽父親說,桑將軍不過是想培養小姑娘的手能力。
那麽每次萬蘇河做糕點的過程中,會讓小姑娘嚐試著一下手,算是的一個助手。
鍛煉了小姑娘的手能力不說,糕點最終還是由完。
桑將軍和將軍夫人倒是不介意這一點,前些日子做出來的糕點也是給大家分了。
不過虞扶搖看著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趁桑雲昭跟著虞扶搖去上課的功夫,萬蘇河專門做了一款不太甜的糕點送了過去。
院子裏,虞扶搖正坐在梧桐樹下,指導桑雲昭背書,背的正是詩經中的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萬蘇河靠在院子邊,聽著虞扶搖的聲音不出了神。
“姐姐。”
“姐姐?”
“蘇蘇姐姐!”
萬蘇河被這聲大喊回了神,桑雲昭就以猛虎之勢撲到了的上,小家夥雖然年,但是重量可不輕。
萬蘇河量清瘦,哪裏經得起這樣一撞,一個趔趄就往外倒去。
好在男人眼疾手快,連忙攬住了的腰,往懷裏一帶。
萬蘇河順著力道栽進了虞扶搖的懷裏。
他的膛結實,或許這是習武中人常年鍛煉的材,又生得高大,肩膀寬厚,輕而易舉就能將萬蘇河抱住。
萬蘇河愣住了。
虞扶搖也有些沒反應過來,隻覺掌心裏的腰肢又又,萬蘇河的眉眼怯生生的,好像一隻陷泥濘中的小鹿,驚慌失措。
“嘿嘿!臉!”
桑雲昭及時助攻:“虞家爹爹方才教我念的詩,是不是給蘇蘇姐姐念的?”
方才那首子衿可是表達意的一首詩。
虞扶搖連忙道:“不可胡言語。”
萬蘇河小聲道:“我、我…沒站穩、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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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小雲昭的吃瓜屬暴了,“蘇蘇姐姐是不是故意倒在虞家爹爹懷裏,這個做…做啥來著…爹爹總說娘是…擒故縱!對!擒故縱!”
虞扶搖看了眼子,緩緩回了自己的手。
萬蘇河連忙否認:“我沒有!”
“嘿嘿嘿~”
桑雲昭又道:“爹爹還常說娘親對他有非分之想,蘇蘇姐姐,你是不是對虞家爹爹也有非分之想啊?”
萬蘇河瞠目結舌,哪裏知道小姑娘這麽大點兒的人,居然會這種詞,可見桑渡遠平日裏多沒有正行。
“昭昭,不要說了。”
虞扶搖看萬蘇河都快哭了,連忙將小家夥抱走,萬蘇河看了眼手裏的糕點,於是放在了院子裏的梧桐樹下,才匆匆逃離。
等虞扶搖再出來的時候,隻見梧桐樹下的一個食盒子。
他認出來那是萬蘇河平日裏做糕點用的食盒,於是重新端了進去,拿給桑雲昭吃。
小家夥興致咬了口糕點,沒想到表佷快變了,苦兮兮道:“不吃了,不好吃,一點都不甜。”
虞扶搖愣了下。
小家夥將吃剩的半塊點心塞到他手裏,“爹爹你吃,這個味道你肯定喜歡,一定是蘇蘇姐姐做給你吃的,這個家裏我和爹爹都喜歡吃甜的,隻有你不吃甜。”
虞扶搖將信將疑,將糕點放在邊咬了口。
的確不甜,但是糕點自帶了一陣淡淡的清香味,香可口,味道的確很好。
難怪平日裏桑渡遠那家夥吃得不停。
“……”
萬蘇河又在桑家一連來了一個多月,日日陪桑雲昭做糕點,將本來就圓鼓鼓的小團子養得更加圓潤。
虞扶搖這段時日也一直陪著桑雲昭和萬蘇河一塊做糕點,漸漸的兩個人也了起來,沒有早先的生疏,偶爾虞扶搖也會說笑幾句,萬蘇河則是溫的傾聽,時不時會笑幾聲,以應和他的話。
又過了一日。
萬蘇河再來就是聽奚挽君他們討論虞扶搖的事了。
平日裏萬蘇河都是先去正堂與奚挽君他們小坐一會兒,等著虞扶搖給桑雲昭上完課,才會將人帶上來,然後他們在一塊去小廚房。
今日在正堂,萬蘇河剛坐下,就聽奚挽君和太子妃在閑聊。
“那他這回又得走了?”教課的這段時日,孫由與萬蘇河已經見過兩麵了,也都絡起來。
聽孫由的話,萬蘇河不自覺看向了奚挽君。
“可不是嗎,這才在京城裏待多久。”奚挽君歎了口氣:“這次兄長回去,說不定虞家族人會給他張羅婚事了。”
“誒喲,真的啊。”孫由笑了笑,“不過虞小王爺早到了要婚的年紀了,族人們催促也是應該的,可看好人選了?”
奚挽君笑道:“或許是吧,等來年,恐怕咱們都得去喝喜酒了。”
萬蘇河攥住了袖子,小心翼翼問道:“夫人是在說虞小王爺的事嗎?”
“可不是嘛。”奚挽君興致,笑道:“虞小王爺很快就要離開了,應當是要回淮南親去了,再來京城,就不知道要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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