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這時候,阿燃都會回他的農村老家,他父親的忌日就在這幾天。
陸渝州抿了抿,垂下眼,眉頭皺了起來,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蘇予這個消息。
阿燃的父親離開得很早,阿燃或許對父親沒什麼記憶了,但他父親的死又格外不彩,再加上他媽媽做的那些事……
說阿燃難過,他這些年也照常過來了,只是一如既往懶散冷淡。說阿燃不難過,但……
書記已經來喊陸渝州開庭了,陸渝州一咬牙,匆匆地回了信息給蘇予。
“阿燃回老家了,他這幾天心不好。”
蘇予盯著短信看了好一會兒,抿著,偏頭看著從窗外照進來的,一圈圈的束里,有塵埃沉沉浮浮。
蘇予知道霍燃老家的地址,在隔壁城市的農村,位置有點偏僻,而且沒去過。
先導航開車到了隔壁城市,在城區加了油,又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霍燃老家那個縣里,但不知道要怎麼開到那個村莊里去。
問了路人,又跟著導航開了許久,窗外的景越來越荒涼,天也慢慢暗了下來。道路顛簸,黃土飛揚,一旁的枯樹下積了許多腐朽的枯葉,往兩旁看去,樹影、山影黑黢黢的,像蟄伏在暗夜中的野。
山區溫度低,沒過一會兒,天空居然飄起了雪。
蘇予打開車燈,亮黃的束直直地打向遠方,束中,細小的塵埃、雪花和昆蟲起起伏伏。
白的雪花飄落在擋風玻璃上,模糊了前方的視線。
雪下得越來越大,不知道怎麼了,車子忽然熄了火,怎麼也不了。蘇予幾次想重新啟車子,引擎卻發出一陣陣轟鳴聲,最終一聲嗚咽,沒能再啟。
蘇予擰眉,下車繞著車子看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
原本想給霍燃一個驚喜的,所以本沒告訴霍燃要來。回到駕駛座上,找出手機,這一段路連信號都很差,時有時無,舉高手機,終于在某一個角度找到了信號。
給霍燃撥出電話,沒等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蘇予?”霍燃的聲音在夜里顯得格外低沉,隔著遙遠的電波,著幾分磁,有些散漫和沙啞。
“霍燃。”蘇予的睫了,口起伏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
短短兩個字,說得很輕,因為信號很差,所以霍燃那邊聽到的是斷斷續續、像是吹散在風中的聲音。
“怎麼了?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的聲音很輕,往外面看去,有些猶疑,“應該快到霍莊了吧。下雪了,霍燃,車子熄火了,我在半路上,可是很黑,我不知道在哪里。這里的信號有點差,我有點聽不清你的聲音。”
的嗓音像是楚楚可憐的小鳥在,明明應該如同一羽輕輕過心尖,霍燃卻覺得口仿佛被人重重地一捶,心臟狂跳,震耳聾。
他的結無聲地滾了一下,仿佛一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眼,心臟似被火灼燒著,如巖漿沸騰,流竄在四肢百骸里。
他的薄輕輕地了:“等我。”
蘇予在車里等了一會兒,有些困,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睡了許久,然后聽見耳畔傳來車窗被人敲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規律又沉穩。
蘇予的睫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因為剛睡醒,還有些茫然。下一秒,有刺眼的手電筒亮直直地照進的眼睛里。
微微地瞇起眼,出手遮擋,側過頭想避開這刺眼的。
霍燃屈起修長的手指,叩在車窗上,聲音沉穩:“蘇予,出來。”
蘇予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開車鎖,打開車門下車。
地上已經堆積了薄薄的雪,的長靴踩下去,發出“沙沙”的聲音。霍燃出手,地攥住的手,另一只手把的車鑰匙拿過去,對著車按了幾下,鎖住了車,就牽著往前方走去。
山風吹來,有刺骨的寒意,蘇予了脖子,雪花飄落,鉆進的脖頸里,有些涼。不過的手很溫暖,被他灼熱的大掌牢牢地包裹住了。
霍燃聲音沉穩道:“先把車停在這邊,太晚了,明天再過來。”
蘇予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后抬眸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輕聲問:“那我們怎麼回去?”
霍燃舉起手電筒,往前方照了一下,線明亮,一輛黑的托車停在那兒。
他淡淡道:“我傍晚到的,把車借給隔壁鄰居了,只能開托車過來接你。”
蘇予沒再說話。
霍燃看了一眼,今天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厚羽絨服,他說:“你總算知道穿厚一點了。”
蘇予笑了一下,下意識去看霍燃的服,他穿了一件飛行員夾克,不厚也不薄,想起他以前說他天生熱氣重,不怕冷。
霍燃長一,坐在重型托車上,鑰匙,右手旋轉了幾下,馬達聲轟鳴作響。他微微弓著腰,聲音從風中傳來:“上來。”
蘇予小心翼翼地抓著霍燃的外套爬上車,在車后座上坐穩。這一輛托車的座位并不是很寬敞,霍燃形高大,又長,一下就占去了大半的位置,蘇予只能坐一小塊位置。
霍燃俯,從前座上取下一個頭盔,一只腳撐著地,轉將頭盔遞給蘇予,聲音有點低:“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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