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別,竟有三秋之。”
沈雁歸似乎怕他逃跑,了手。
“唔,夫人想我了。”
墨承影頗為滿足,他悄聲一句,“夫人莫怕,天塌了,還有我。”
仿佛曬了一整個夏天的云,瞬間涌到口。
沈雁歸覺心里充實又溫暖,他這般護著自己,自己必然也是要護著他的。
巍巍大殿,浮躍金。
墨承影舉杯,廣袖納天地、不怒自威。
“大夏乃天命所歸,吾攝天子之權,承黃天之道,與王妃共擔天下萬民之責,今,諸公遠道而來,賀,大夏新春之喜,吾愿今朝似舊朝,朝朝安寧。”
天潢貴胄,聲如洪鐘,一句“與王妃共擔天下萬民之責”,直接讓沈雁歸超越皇后之尊,地位赫然。
他語中寄愿,是為警告番邦來使,蛟龍如蛇盤,猛虎學貓蜷,新年要跟舊年一樣,乖乖臣服,莫要惹是生非。
既提王妃,沈雁歸不得端起酒盞,大國可謙不可卑,隨言附和:
“祝新歲勝舊歲,歲歲無虞。”
要比從前更乖,才能相安無事。
弦外之音,順我大夏者昌,逆我大夏者亡。
此刻的攝政王和王妃儼然是萬國之主,臨四方,帶著睥睨眾生的儀態。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尚武之國,不乏對墨承影心服口服者,從私下到臺面,都愿意直接稱呼他為天可汗。
朝臣和來使雙手舉杯,皆離座下跪,齊聲高呼:
“圣恩浩、澤被百世,伏愿攝政王和王妃福壽雙全,大夏江山萬里、千秋萬代!”
眾人跪地飲酒。
墨承影與沈雁歸輕酒盞,滿飲此杯,待墨承影發話之后,眾人起回座。
鐘磬齊鳴,禮唱詞,便到了番邦來使番獻禮的環節。
從夫托小國到西域強戎,除了正在與大夏戰的南褚,遠近鄰國全都來了。
使團有大有小,藩國來使若非本國大王攜王妃親自過來,便如西戎,派儲君攜皇子妃前來。
禮唱到哪家,哪家來使便出列,當眾向大夏攝政王和王妃獻禮恭賀。
各國所獻,無不是本國至寶。
祝詞長達千字,既要介紹寶,又要恭維大夏,還要不吝辭藻贊頌攝政王和王妃。
個別國家的使臣對大夏語言并不十分了解,說話的速度格外慢些,整個獻禮過程持續近兩個時辰。
這還是后頭提醒過的結果。
獻禮結束,竹管弦聲起,輕歌曼舞。
云衫宮魚貫而,為各桌添酒添菜。
宴席到此這才算是真正開始,主人和賓客開始品酒嘗肴,氣氛逐漸活躍。
墨承影總覺得卿卿今日好似格外嚴肅,嚴陣以待、如臨大敵,他忍不住道:
“這里是咱們大夏,下面是鄰國使臣,不是敵國將領,卿卿放松些。”
沈雁歸玩笑道:“我還以為他們要把公主獻給你呢。”
“從未見之下,還有螢火爭輝的道理,該慌張的是螢火,我的卿卿小太怕什麼?”
“今日膳房的廚子可是打翻了罐,菜肴做得這樣甜?”
“菜肴甜嗎?”墨承影裝傻,“你幫我嘗嘗,到底是我甜,還是這菜肴甜?”
“去,沒個正形。”
墨承影拿起酒盞,稍稍傾斜,“這是我們婚在一起的第一個年,以后的每一年無論何地,我們都要在一起。”
沈雁歸拿起酒盞了一下,“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墨承影接:“共歡同樂。”
大宴之上,夫妻二人小酌,旁若無人的恩。
呼延玉見不得那高臺上其樂融融的樣子,他想看到墨承影從高臺墜落,遍鱗傷、滿淤泥,為萬人唾棄。
他看向月宛可汗,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月宛可汗會意,起行禮,“尊敬的天可汗。”
可汗開口,竹立刻暫停,眾人目齊聚而來,月宛公主也趁機看了眼呼延玉。
呼延玉為避嫌,只當沒看到。
月宛可汗繼續道:“吾與舍妹自仰慕大夏文化,從小學習,今逢大喜,想要當眾表演,為大夏新年賀喜。”
“吾亦有耳聞。”
沈雁歸破天荒開口道:“月宛公主才名遠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無一不曉,今日一見,這通的氣質果然……”
這通的氣質,不像飽讀詩書之人。
墨承影原還奇怪,這月宛公主方方面面不及卿卿,卿卿完全沒必要視之為敵。
聽到停頓,曉得夸得為難。
唔,不是很走心。
沈雁歸搜刮肚腸,尋了一個詞,“果然婉約知。”
月宛公主也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但聽著是夸人的話,也不推辭,起謝恩:
“王妃謬贊,阿伊莎愧不敢當。”
釣魚有餌,捕鼠中間有。
墨承影懷疑其中有詐。
沈雁歸不等月宛可汗說表演容,先道:“如此,阿伊莎公主可是想要作詩一首,為我大夏添福?”
“作、作詩?”
阿伊莎詩沒讀幾首,背都背不出來,如何作詩?
“我是想……”
“歌舞曲藝不流,我朝優伶屬賤籍,月宛在西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國家,阿伊莎堂堂月宛七公主,定然不會是要表演這些。”
便是末流小國,也絕不會承認自己國家差勁,更不可能去做那賤籍才會做的事。
沈雁歸刻意抬高月宛,不僅將阿伊莎的話堵得死死的,也沒給西戎皇子、皇子妃留說話的余地。
這還沒完,沈雁歸煞有介事思考一番,“公主定然是想要彈琴一曲。”
“雅樂怡。”
臨安長公主默契配合,“阿伊莎公主若有興致,本宮亦可陪奏,也諸公評一評,誰彈得更好?”
整日在府上吃喝玩樂的臨安,詩詞拿不出手,那琴箏琵琶,一個彈得比一個好。
阿伊莎不會彈琴,看向呼延玉。
此番若是墨承影開的口,呼延玉早就幫著回懟。
可說話的是沈雁歸。
卿卿便是指名讓自己獻唱一曲,他也會現學現賣,絕不推辭。
更何況卿卿只是順著阿伊莎的話,讓阿伊莎表演。
怪只怪阿伊莎自己蠢,月宛小國也敢妄自尊大,自尋麻煩!
呼延玉只是有些不明白:按說以卿卿的脾,方才不會搶在墨承影之前開口,卻不知哪里出了問題?
阿伊莎孤立無援、騎虎難下,干脆豁出去。
只要最后撕開攝政王的假面,丟臉的就是大夏!
想到這里,再次直脊背,真誠道:“阿伊莎無能,不曉得曲藝為賤,悶頭準備好幾年,只會唱戲,大夏長公主殿下若愿意,倒不妨為我伴奏。”
一句話如同太極推手,輕易將難題推回大夏,還將臨安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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