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里飄出青白煙霧,一截骨削瘦的手腕搭在車窗上,修長指節輕敲,抖了抖煙灰。
夏仰猶豫著走上前,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
車窗降下來,段宵掌骨撐著額角,黑睫虛闔,不耐煩地冷聲開口:“要我請你上車?”
“…”
果然如叔所言,心是不太好。
剛拉開車門,就聽見馬路邊的林在喊。
夏仰回過頭:“我先過去一下。”
也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門重新關上直接就走了,完全忽略車那道窩著火的視線。
林一個人站在路邊,看了眼后那輛車。知道是誰的,但也沒特意提。
他苦著臉:“學姐真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本來是想請你吃飯…沒想到請到局子里來了。”
夏仰看著他那張青紫的臉側,忍俊不:“沒事,誰能預料意外呢,而且今晚也有意思的。”
“是嗎?”林拘謹地笑笑,“我平時不打架的,我現在這個樣是不是很難看?”
“不會,你們都帥的。”
表認真,是真心覺得他們這一伙年們的行為很帥氣。
一陣跑車的引擎轟鳴,踩著油門急轉彎開到他們了后邊。
人沒下車,段宵著方向盤,車頭就這麼正對著他們兩個人,打開了明亮刺眼的車前燈。油門還在轟響,好像下一秒就會撞上去。
他花了兩年,才把高三那會兒會生氣、會和他鬧脾氣的夏仰給養了回來。
沒到最壞的況。
他不想再看見跟以前那樣害怕又生疏地面對自己。
段宵是生氣,邊氣邊想:是這個林的錯。明知道他們在一起,還不懷好意地接近,還敢帶去打架。
車門打開,他下車阻斷兩個人的聊天,站在原地朝夏仰勾了勾手:“夏仰,跟我回去。”
車燈亮著,夏仰手掌心擋在眼前,往前走了幾步,跟林告別:“那我先走了。”
“學姐!”林走近幾步,喊住,看了一眼車邊的男人,“你回學校嗎?我同學也在外面,可以一起走的。只要你想。”
夏仰還沒回答,只覺側那道高的影大步走了過來,帶著風雨來的氣勢洶洶。
實在太悉段宵此刻會干什麼,驚懼地急忙拉住了他的手。也阻擋了他往前走的腳步,用了點力扯住他。
“我不回學校。”夏仰回頭,急道,“學弟,你先走吧!”
聲線里帶著點意,和哀求。
林有點于心不忍,很害怕嗎?到底是在一段什麼樣的關系里啊。他故作平和地笑了笑,轉離開了。
段宵低眸,看見攥著自己手臂的掌心,因為用力過度,被玻璃劃開的傷口又滲出點珠來。
“夏仰,你真是不知死活。”
第28章 針
京州醫院的夜晚也不清凈, 三環一個路口剛發生一起通事故。
四輛私家車追尾,一行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床從走廊上匆匆跑過。
值班室里只留了個青年醫生,正拿著鑷子在給夏仰理傷口。
醫生借著燈嘆息:“喔唷, 怎麼現在才來?里面還掉了好幾片小玻璃碴,如果傷口發炎染,可就要做切除開刀了。”
手掌上那傷口不長,但有點兒深。
酒瓶正好進了大拇指的掌骨上,連接著腕骨, 不好好理連關節挪都難。
“得幾針,好在你這是左手,也沒傷到筋骨。”醫生把剛拍的X片放在一邊。又看了眼他倆, 看著就是大學生模樣, “快期末考試了吧。”
“嗯,明天就考完了。”
不過明天那科也用不著筆, 是民族舞的現場考試。
夏仰只要說明一下自己這特殊況, 老師可能會據之前荷花獎那場民族舞的績直接給A。
但針…
夏仰是第一次, 聽到都覺得疼,掙扎了一下:“醫生,可以不嗎?拿紗布裹著上藥行不行?”
“那可能愈合不好會傷口增生, 要留疤的。”醫生搖搖頭, 替否決, “這麼好看的手, 留疤就可惜了。”
一旁的段宵看著那猶豫不決的表, 直接道:“。”
“…”
你答應得倒是爽快,又不是你。
夏仰不滿地嘟囔:“可是很痛。”
段宵睨, 不客氣地嘲諷道:“我看你剛在馬路邊聊天那會兒,可一點也不痛。”
“剛才是真的不痛啊。”還沒意識到他語氣多差勁, 直言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來醫院就痛。”
段宵被的話給氣笑,冷呵了聲:“醫生,給吧。”
那醫生聽著他倆年輕人吵也是覺得好玩兒的,邊戴起手套準備藥品,邊笑著解釋道:“剛才不痛,是因為你的手掌神經被那幾片玻璃碴給得麻痹了。不是說來了醫院就痛。”
夏仰鼓了鼓腮,沒說話了。
消毒棉簽剛進來,疼得“嘶”了聲,本能地把手往后。
“哎小伙子,別坐著看。”醫生轉頭,招呼著,“摁著點你朋友啊,這還沒打麻醉劑呢。”
夏仰就這麼死盯著那針管靠近自己翻出來的掌骨,咬了牙關。
突然就被后一只手摁著腦袋,轉過臉進了溫熱口,淡而凜冽的薄荷味煙草氣息近在鼻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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