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淩雅瓊打來電話,同周晏京提起舅舅家在國讀書的表弟,托他照顧一二。
舅媽早逝,舅舅再娶,這小孩跟親爹關係不睦,格乖張滿戾氣,是所有親戚提起就頭痛的存在。
上學時屢屢闖禍,初中剛畢業就被舅舅打包扔到國,到了國天高皇帝遠,更叛逆了,逢年過節都不肯回家,和舅舅關係也鬧得越來越僵。
周晏京跟這個表弟的關係談不上親厚,他們到波士頓這麽久,長居國的表弟一次都沒來拜訪過。
這次不知怎麽又惹上麻煩,打架被拘留,舅舅被氣得心髒病都犯了。
淩雅瓊在電話裏也頭疼不已:“你舅媽去世得早,淩宣他從小脾氣就怪,但本不壞,這幾年一個人待在國,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難免學壞。你舅現在人在醫院,過不去,你替他走一趟,去警局把淩宣保釋出來。”
彼時周晏京正疊著長坐在沙發上陪箋箋看畫片,事不關己道:“我看起來很閑?”
“他是你表弟,你當哥哥的幫個忙怎麽了。”
“你不知道,你兒子最缺的就是心嗎。”周晏京說完對上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麵不改張口就來,“爸爸跟在對劇本,今天表演一個沒有心的機人。”
箋箋很興趣:“箋箋也是機人!箋箋也沒有心!”
“你別把教壞了。”親媽知道怎麽拿他,淩雅瓊道,“你不幫就算了,我打給語熙。”
周晏京輕嘖一聲,果然改口:“給我地址。”
……
周晏京將人保釋出來,領回家時,箋箋正抱著林語熙的手臂撒想吃冰淇淋。
“媽媽,我就吃一口好不好?吃一口,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寶貝了。”
林語熙堅定拒絕:“不行。”
包著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著林語熙:“媽媽不想要箋箋幸福嗎?”
林語熙:“道德綁架也不行。”
院裏響起車聲,是周晏京回來了。
林語熙對這個表弟有一點印象,但不多,早年間舅舅帶著他來過周家,林語熙依稀記得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冷臉小孩。
但跟在周晏京後進來的人,跟印象中的小孩已經判若兩人。
十九歲的淩宣高已經一米八幾,瘦瘦高高,黑無袖T恤印著象的圖案,鴨舌帽簷得很低,脖子上掛一條銀鏈子,氣質倒是跟小時候如出一轍,從頭到腳出一種“我老子都管不了我”的輕狂。
臉上掛了彩,鼻梁上著創可,跟在一高定西服的周晏京後,妥妥的叛逆年。
家中新人的到來吸引了箋箋的注意力,也不纏著要冰淇淋了,丟丟跑到淩宣跟前,仰起腦袋興致看他青青紫紫的臉。
淩宣從帽簷下睨,盯著他。
對視片刻,淩宣:“看什麽。”
箋箋大眼睛裏寫滿好奇:“你為什麽在臉上畫畫?”
淩宣:“……”
周晏京今天去接人,穿得沒太正式,白襯衫沒打領帶,鬆散地開著兩顆紐扣,淺灰西修飾著比例優越的窄腰和長。
他手裏拎著西裝外套,言簡意賅地命令:“人。”
初秋時節,林語熙穿著一件米駝的披肩開衫,白真半,頭發用發夾挽在腦後,碎發從耳邊垂落,像夏末帶著暖意的一縷風。
淩宣記得以前有一次去周家做客,那天是周啟禛過生,周家門庭若市,賓客多,小孩子也多。
一幫人在院子裏打羽球,有個男孩不小心將球打到經過的林語熙上,道歉時的態度很拽。林語熙安安靜靜沒脾氣的樣子,等人走了之後,默默把那顆球踩扁。
那天他在樓上看著,覺得這個姐姐很有意思。
淩宣張,語氣有種裝模作樣的乖:“姐姐好。”
林語熙對稱呼倒是無所謂,不過周晏京有所謂。
他漫不經心的眼神從淩宣臉上掠過:“怎麽,在國外待了幾年,資本主義吃了你的腦子,祖國的輩分都忘了?”
“我小時候就姐姐,現在為什麽不能。”
周晏京哂道:“你小時候我能揍你,現在我也能揍。”
淩宣一叛逆的骨頭,語氣挑釁:“不讓姐姐,那嫂嫂?”
“……”
這比姐姐可奇怪多了,林語熙算是知道,舅舅為什麽會被氣得犯心髒病了。
不過小混賬遇上了大混賬,舅舅管不了的,周晏京管得了。
他角一扯,把外套丟到一旁,雙手在兜裏,一清貴氣場出淩厲的迫,淡冷的眸乜著淩宣:“表嫂。或者我揍到你啞為止。”
淩宣掏了掏耳朵,這話要是他爹說,是恐嚇,他二表哥說,那他是真的會揍。
他乖了,了聲:“表嫂。”
同樣在很小的時候失去媽媽,雖然淩宣還有個爹在,但混得不比孤兒強多。
這讓林語熙對他有種同病相憐的同,沒計較,溫聲教箋箋:“這是爸爸的表弟,箋箋叔叔。”
小箋箋對他掛了彩的臉很心,也想擁有一張:“叔叔,你可以在我臉上畫畫嗎?”
林語熙:“……”
這可不興畫。
周晏京把一臉躍躍試的兒從叛逆表弟跟前抱走,耐心地和解釋:“那不是畫,那是叔叔腦子生病了。”
晚餐很盛,一桌子香味俱全的菜式,東坡、香辣蟹、當歸羊湯、碧螺蝦仁、上湯茼蒿,還有林語熙最近吃的話梅番茄。
在國外想吃到好吃的中餐比中彩票還難,淩宣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
波士頓市中心的公寓因為打架被毀得一片狼藉,他爹又一怒之下停了他的信用卡,姑姑拜托表哥暫時收留他,原本淩宣並不樂意來,沒了信用卡,還有些狐朋狗友,找個地方湊合幾天不是問題。
不過吃完飯他又隨遇而安了。
“表哥,我睡哪。”
周晏京正慢條斯理地剝螃蟹,剔幹淨蟹,旁若無人地喂給林語熙。
聞言眼皮都不抬一下,冷漠無的聲調聽不出半分兄弟之:“院裏很多樹,自己去挑兩棵,再出去買個網,掛哪掛哪。”
淩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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