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每樣幹果給包了一包，裝進袋子裏遞過來，笑嗬嗬地問：“剛結婚吧？”

“......”，左殿頓了兩秒，似乎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片刻後眉眼帶笑順著老板的話問：“從哪裏看出來的？”

“我跟我老婆剛結婚那會兒就這樣，走哪兒都牽著。”老板喜氣洋洋地說。

左殿勾了勾角，十分得意地說：“那我們不是，我們都結婚五年了。”

“啊，那你們還真好。”老板驚訝地說。

“主要我媳婦兒長得好看，得看好了。”左殿補了句。

薄暖角直，拽著他的服往前走：“別胡扯了，快走吧。”

真是，什麽都能聊上兩句。

轉過兩條走廊，是賣燈籠對聯的街鋪，時間還早，兩人沒有目的地閑逛。

“給你買個燈籠玩吧，薄暖。”左殿打量著商鋪外麵掛著的各形各狀的燈籠。

薄暖手了荷花形狀的燈籠，也沒客氣：“我要這個，給右右買個小兔子的吧。”

“行。”左殿拖著聲音回。

付完錢，薄暖提著兩個小燈籠，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跟著左殿往前走。

旁邊有個七八歲的小朋友提了一樣的燈籠，扯著爸爸的角，開心地看過來：“你看，咱們燈籠是一樣的。”

薄暖彎了彎腰，仔細看了下，小朋友手上的燈籠亮著五彩的，好奇地說：“你這個居然可以閃哎。”

“你的不能嗎？”小朋友手的，想幫找開關。

薄暖從未玩過這個，有點眼饞那種會閃燈的，鼓了鼓臉頰，不太高興：“我都不知道這個還可以閃。”

否則就換一個了。

左殿兩手提滿了東西，站旁邊看著。

兩邊人來人往，時不時地到他的肩膀，然而他毫不覺得煩躁。

格外有耐心地看著薄暖跟小朋友討論燈籠。

市場裏很吵，他的眼裏，隻有那個姑娘。

薄暖穿著件白，稍微寬鬆的牛仔，及雪地靴，著一截腳。

彎腰說話時，長發披散到前，脖子上玫瑰的項鏈在鎖骨上輕晃，閃著人的澤。

跟小朋友說話時，臉上的表像個小孩子一樣，生、直白。

這是曾經缺失的年。

小朋友的爸爸看得好笑，手指了指底部不明顯的開關，提醒道：“這裏有個開關，打開就亮了。”

薄暖按了下，驚喜地抬頭：“真的哎。”

燈籠閃著，薄暖心極好地抬頭：“大左，你看，我們的也會亮哎。”

左殿嗯了聲，嗓音有點啞：“跟人家說謝謝。”

“謝謝。”薄暖衝小朋友的爸爸點點頭。

然後跟在左殿邊往前走。

出市場的這段路，左殿手裏又多了許多東西。

都是玩。

看到任何東西，都想買來給薄暖玩。

到了大門口，天邊已經出現晚霞。

晚霞濃烈，與大地連一片。

難得見到這麽漂亮的天空，許多人拿著手機拍照。

左殿停在那裏，細的雙睫映上淺金，看不出眼裏的緒：“薄暖，拍張照。”

薄暖拿出手機：“拍晚霞嗎？”

“嗯。”

薄暖找好角度，拍了一張。

“發給我。”左殿淡淡道。

“我用你手機再拍一張啊。”薄暖覺得這完全多此一舉。

左殿睨了一眼：“行，用我手機拍好了，發給你。”

“......”

薄暖覺得他越來越變態了，已經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了。

看著把照片發來，左殿心滿意足地往前走，視線掃到某個角落時，角揚了揚：“還能拿下東西嗎？”

薄暖手上隻拿了兩個燈籠，看著左殿兩手拎滿了東西，後知後覺的覺到了愧，訕訕地笑：“我幫你拿點吧。”

“不用，”左殿下點了點，旁邊有賣鮮花的攤位，“買束花。”

“哦。”薄暖蹲下去，冬天鮮花種類不多，隨意挑了幾支百合和香檳玫瑰，讓老板用報紙包了。

拿手機掃碼時，左殿嘖了下，語氣不大痛快：“用我手機付。”

為了方便拿東西，他的手機一直塞在薄暖的口袋裏，付錢也是做主，想用誰的就用誰的，左殿也沒跟爭過，唯獨這事，他很堅持。

聽他這麽說，薄暖又拿他的手機解鎖，重新掃碼，裏小聲嘀咕著：“有什麽關係。”

終於買完所有東西，想著還有那麽那麽遠的路要走，薄暖有些頭大，跑去路邊掃了輛自行車：“大左，把東西掛上來吧。”

左殿嗯了聲，一一把袋子都掛上去，唯獨那束花，塞在薄暖懷裏。

他隨手把自行車接過來：“我來推。”

“......”薄暖看看他，又看看自行車，猶豫兩秒，實在抵擋不住，“我想騎著走。”

左殿偏頭瞥，話裏話外都帶著指責：“你想扔我一個人？”

“......”

薄暖悶悶不樂地抱著花，看著左殿頭也不回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小跑兩步跟上，走了兩步，又看了他一眼，著聲音說：“大左，我好累。”

左殿下角的笑，幫想著解決辦法：“那你坐上來，我推著你走，行不？”

“......”

見不樂意，左殿極有耐心地折中了一下：“那你挽著我，借點力，行不？”

這個，好像行，至不會像坐在自行車上那麽顯眼。

想清楚後，薄暖把手進他的臂彎，男人隻穿了件黑衛，手臂結實有力，薄暖直接把胳膊都挎了上去，一半的重量在他上。

果然輕鬆了許多。

左殿無聲地笑了會，垂眼看：“怎麽樣，這拐杖不錯吧？”

“要是能騎自行車就更好了。”薄暖沒搭理他的自賣自誇，小聲嘟囔。

兩人在市場逛了許久，路也走得很慢，天漸黑，往蘭水灣的路也越來越冷清。

左殿眉眼鬆緩，角微揚，深沉又斂，他胳膊往方向了，將薄暖拉得更近一些。

他希，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他也希，他的路可以永遠這樣安寧，有生活，有薄暖。

或者說，有薄暖，他才能有生活。

-

晚上，薄暖忙完手頭事，拿著書念故事哄左殿睡覺。

床頭燈開著，暖黃照在書上。

“天上落下一顆星，地上就有一個靈魂升到了上帝那兒去。老祖母是唯一對好的人，但是現在已經死了。”

這是【賣火柴的小孩】裏麵的一句話。

念到這裏，薄暖停止兩秒，從書中抬頭，左殿像個孩子一樣安靜地躺著。

猶豫片刻，試探地喊：“大左？”

左殿眼睫微，聲音帶著困倦：“嗯？”

“過年那天，你要回老宅的吧？”薄暖放輕了聲音。

左殿睜眼：“怎麽？”

薄暖抿抿，慢慢說出自己的打算：“我不能在這裏陪你過年的哦，我得回趟宿水。”

左殿看，示意說下去。

“薄煦和杉杉領證了，總要回去一趟，有些東西要拿，而且，也要去看一下爸爸。”

左殿輕抬眼皮，淡淡道：“我陪你去。”

“不用，”薄暖把書合上，耐心地解釋，“你過年都很忙的，我跟煦煦和杉杉一起，不會有事的，到時候還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去趟百穀鎮看下，就可以回來了。”

左殿垂下腦袋，看起來可憐，聲音也沉悶下去：“可是我想跟你一起。”

“你乖點，”薄暖溫哄他，“我每天給你發信息，好不好？”

左殿：“最三條，早中晚。”

薄暖笑：“好，我會按時監督你吃飯的。”

接下來幾分鍾，兩人都沒有說話，左殿沒有睡覺，薄暖也沒有再繼續念下去。

就這樣，安靜地坐著。

許久，左殿著眉眼，下一點點繃，克製著緒說：“有事記得跟我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