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餐廳的氣格外低。

阿姨把兩個孩子帶到小客廳去吃飯。

沒了孩子的吵鬧，餐廳一時之間隻有碗筷的微響聲。

見到這種形，單桃有點想笑，又極力忍住，起念叨：“廚房好像還有道菜，我去端過來。”

的這句話，仿佛在平靜的水麵扔了塊石頭，瞬時起了波瀾。

左殿靠在椅子上，神冷淡，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拒絕：“大嫂你坐著。”

他放慢作，看了眼左青瀾，眼神帶著濃濃的譴責：“你是死的嗎？”

“......”左青瀾無奈，站起來往廚房走，無奈嘀咕，“誰又惹著這個狗玩意兒了？”

狗玩意兒滿麵寒霜，低眸不知道在看什麽。

單桃順勢坐回原位，笑著歎：“你大哥最聽你的。”

在外麵雷厲風行，冷酷無的男人，唯一沒轍的，就是這個弟弟。

薄暖半天都沒敢說話，低著頭小口地吃飯。

“薄暖，”左殿麵無表地瞥了一眼，淡淡喊，“給我夾菜。”

“......吃哪個？”薄暖小聲問。

左殿角輕扯了下，隨意道：“夾哪個吃哪個。”

聽到這話，薄暖隨便夾了塊排骨遞過去。

“我不吃這個。”左殿冷冷道。

薄暖無語地夾到自己碗裏，又換了個菜夾過去。

“你什麽時候見我吃過這個菜？”

“......”

左青瀾端著盤子回到位子上，見到這種況，跟單桃互看一眼，隨後捂著額不忍再看。

芳香坐對麵津津有味的邊吃邊看，被左殿懟出來的悶氣突然就泄掉了。

還是第一次見這位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薄暖再次把菜夾回自己碗裏後，忍無可忍地看他，忍著火說：“沒了，夾遍了。”

“那......”左殿抿了下，見快瀕臨發火邊緣，見好就收的隨意點了個菜，“就排骨吧。”

薄暖手上的筷子差點扔到他臉上。

那是第一次給他夾的。

“行了，別折騰小姑娘了。”左青瀾無奈開口，他覺得自己再不解救一下薄暖，等下生氣的還是他弟弟，最終波及的，還是他自己。

左殿冷笑，正愁著找不到攻擊目標，眼下目標自己送上門了，他不鹹不淡開口：“你不給大嫂夾菜？”

“......”停了兩秒，左青瀾愣是沒敢接話，他弟弟眼下像是蓄滿了炸藥的炮筒子，誰上誰倒黴。

左殿語氣越來越不耐煩：“大嫂每天這麽辛苦，又給你生孩子、帶孩子，還讓孩子跟你姓，還得照顧你，你活著就是為了浪費糧食的嗎？”

“......”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單桃和芳香低著頭忍笑，薄暖是第一次見電視上那個不茍言笑的男人在自己弟弟麵前，被訓的狗淋頭。

左青瀾好半天才出一句：“我活著不是在努力賺錢，好讓你仗勢欺人呢嗎！”

聽著這個回答，薄暖沒忍住，笑出聲來，又連忙收聲，整個人憋得都在抖。

單桃和芳香也跟著笑出來。

左殿臉微緩，偏著頭用眼角餘瞅了一眼：“想笑就笑，忍什麽。”

話音一落，薄暖又笑出來，捂著肚子笑得有點難。

飯桌上的幾人都跟著笑起來，緩解了餐廳僵的氣氛。

想到左殿剛才懟左青瀾的話，單桃眼裏過笑意，仿佛不經意地問：“暖暖，你想過以後孩子的名字嗎？”

薄暖收住笑，臉有些酸：“沒有啊。”

太早了吧。

而且，這不是得看孩子爸姓什麽，才好取嗎？

左殿靠回椅子上，懶洋洋地接了句：“你就沒想過用你的姓來取？”

“這能我說了算？”薄暖疑地看著他。

跟誰姓雖然不是大問題，但雙方總要商量下的吧。

左殿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吐了個字：“能。”

“......這能你說了算？”薄暖更無語了。

單桃幾個人又開始笑。

“暖暖，以後經常來玩，家裏難得這麽熱鬧。”單桃笑著說。

左青瀾跟著點頭：“是的，歡迎來玩。”

“不來。”左殿下鄂微斂，直接拒絕。

以後不僅不來這裏，這些人，都要遠離。

“這能你說了算？”左青瀾學著薄暖的口氣問。

左殿冷笑：“大嫂，你也不要太慣著他了，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打不過就半夜趁他睡著了灌瓶藥。”

“......”左青瀾額角青筋直跳，咬著牙罵，“真是我親弟弟。”

單桃著笑酸的臉，又忍不住笑出聲，認真應著：“行，我聽你的。”

-

在世紀大廈待了半天，下午回到蘭水灣的時候已經三點了。

薄暖靠在副駕上稍微睡了會兒。

車子平穩地停在車庫裏，左殿也沒喊，隻是盯著看了會。

好半晌，才無奈開口：“怎麽才能相信我啊？”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會被家世所累。

被生活圈子所累。

左右一天一夜沒見到薄暖了，見到車回來，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薄暖被敲門聲吵到，迷迷糊糊地醒來，頭有些痛。

“姐姐，我找到了個好玩的。”左右拉開車門，扯著的手往下走。

“什麽？”薄暖輕聲問。

兩人進了客廳，來到沙發前。

左右鬆開的手，從桌子上抓起兩顆東西遞過來，炫耀一般地說：“珍珠。”

跟在後麵剛換好鞋的左殿聞言頓住，他垂眼看著腳上穿了一半的拖鞋，一恐慌鑽到心頭。

他咬著腮，大步走到桌前，聲音帶了怒氣：“哪裏來的？”

“你房間裏找到的啊。”左右脆生生地說。

“誰允許你進我房間了？”涼意從脊椎蔓延，左殿甚至不敢抬頭看薄暖的表。

左右從未見過他這麽兇的樣子，忍不住到薄暖的懷裏。

秋日午後，明亮卻和的日從落地窗灑落。

紅木桌子泛著影影綽綽的，時間在這一刻的寂靜中，也變得格外漫長。

薄暖垂下眼睛，看著桌子上的那些珍珠。

珍珠顆顆圓潤，散星子狀。

最主要的，是裝珍珠的袋子。

是芳澤給的。

見好半晌沒說話，也看不出表，左殿張地咽嚨，聲音也幹：“薄暖......”

西洋鍾報時聲陡然響起。

薄暖瞳孔微，似乎剛醒過神來，輕抬眼睛，語速緩慢：“什麽時候找到的？”

左殿心裏一慌，結結道：“剛，剛找到，還沒來得及給你。”

他張的樣子太過明顯，薄暖視線落回那些珍珠上，沉默幾秒，輕聲說：“不用了，你找到的，就歸你了。”

原本就是已經丟失的東西。

如果不是左殿，自己永遠也找不到。

就當從來沒有見到過好了。

“薄暖......”左殿囁嚅兩下，小心翼翼開口，“你別生氣。”

薄暖垂眼，卷翹的雙睫遮住眼睛，看不清楚緒，正襟危坐，雙手疊放在膝上。

這是很淑的坐姿，也是小時候在俞琴的監督下練過無數次的坐姿。

珍珠剛丟失那會兒，是真的絕，那是接的第一個明星的單子。

也是和譚水寄予厚的單子。

那天遇到左殿，是真的很激他。

許多年了，除了譚水和薄煦，還有後來的武厲，除了他們三人，於困頓之時，拉了一把的，隻有左殿。

沒想過珍珠能找回來。

左殿就像個沒有長大的熊孩子，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卻忽略了，最討厭被別人掌控。

他的這種做法，和媽媽，又有什麽不同。

“大左，”薄暖抬眼看他，輕聲問，“我還完了錢，你真的會讓我走嗎？”

聽到這話，左殿臉上迅速失去。

薄暖彎了彎角，眼神平靜如水，不慌不忙地補充道：

“我現在把錢都還你，我能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