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齡剜他一眼，還是咬了一小口，油脂厚的金槍魚大腹在齒里化開。

大腹是藍鰭金槍魚最的部位，一般客人吃兩到三片就會覺得油膩，所以不能多吃，日料店里，往往一小塊能賣到大幾百。

刺的大小適中，但易思齡吃飯很做作，就是一小口一小口磨蹭，以至于這麼小而厚實的一片，也要分兩口吃。謝潯之看著那一半剩下的魚，沉默幾秒后，送進自己里。

他說他從不吃生，但又把吃過的吃了，易思齡總覺得他不懷好意，瓣撅了下。

謝潯之吃得很慢，似乎在著來這塊自太平洋的極品食材的味，吞下去后，他溫和地注視易思齡，發表評價：“比不上昭昭。”

不論是味道，甜度，度，亦或水含量，食與覓食者之間的互，都差遠了。昭昭會越吃越水潤，流淌泛濫的澤，淹沒他的味覺和嗅覺。

他嘗過那樣好的滋味，以至于世間一切饕餮食都淪為嚼蠟。

易思齡憤地擱下筷子，這飯是吃不了了！

接下來的時間要難熬很多。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若是睡一覺也就熬過去，但易思齡白日睡太久，早就睡飽，睡夠，以至于連續看了三部文藝電影，還是沒有困意。

客艙燈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進睡眠模式。易思齡暫停電影，摘下耳機，撐了個懶腰，藍絨的布料在昏線之下，有種格外寂靜，憂郁的氛圍。

四周無聲，夜深湛，一時只覺得空曠極了。

易思齡轉頭，去尋謝潯之。

他坐在對面的航空椅上，睡著了，手掌輕搭著小腹，膝蓋上那本叔本華半開半合，也不知在他睡著之前，讀到了哪一頁。

易思齡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他睡得很松弛，面容是和的，不似醒來時偶而會流一種威嚴的氣勢。一盞閱讀燈點在頭頂，投下溶溶的影，他陷其中。

易思齡覺得他睡著的樣子很英俊，吞咽了一下，鬼使神差拿出手機，鏡頭對準，將他此時此刻淺眠的樣子定格在畫面里。

飛速地，悄悄地按下快門。

拍完，易思齡都不敢欣賞，又唾棄自己居然做這種小孩才會做的事，掩耳盜鈴般，把手機鎖上。

——

十二月的倫敦，實在算不上好時節。天亮得遲，暗得早，一日之間只有四五個小時是白天。

一連兩天都沉沉。霧氣，水汽氤氳，織在沉靜的泰晤士河上空，被濃厚的烏云淹沒，城市就顯得越發厚重，古老。紅電車在雨夜穿梭，穿著和高跟鞋的人手持雨傘，匆匆走進對面的古老建筑。

“好悉的味道。”易思齡深深嗅了一口的空氣。

謝潯之撐著一把黑傘，罩在頭頂，“什麼味道？”

易思齡眨眨眼，“荒唐又刺激的味道。”

荒唐。刺激。

兩個詞都算不得好詞。

謝潯之不懂的言下之意，思索了幾秒，角含著笑，他說：“是在倫敦有什麼很荒唐的記憶嗎？還是在倫敦談過刺激的。”

“別含沙影。”易思齡輕哼，高跟鞋即將要踩上他的皮鞋，轉而收了回去，嘀咕，“以后都不踩你了。免得便宜你。”

謝潯之的眼眸如黑紫夜空一樣幽暗，手臂很輕地環住，“沒有含沙影。是我對你的一切都很好奇，你不告訴我，我只能胡思想。何況我的腦子不靈活，一想就只能想到這些無聊的東西。”

易思齡嗔他一眼，“荒唐和刺激就一定是談嗎。反正不是談…”撅了撅，有些撒地說。

攝影師跟在兩人后，找著線和角度，一面嘆俊男就是好拍，隨便拍一段都是頂級文藝的MV。

這兩人的氛圍真是絕妙，無論是型，還是氣質，在畫面中都如此契合。男人英俊貴氣，人，再配上倫敦古老又憂郁的氛圍，幾乎是不用費力就能出片。

何況，攝影師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點。這次拍攝，又比前天在京城的拍攝順利很多，不再需要他一個作一個作地指導，設計。

畫面中，兩人擁抱，牽手，親吻都如此自然，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兩人之間悄悄生發，炸出無數飛濺的煙花。每每對視間，都仿佛有鉤子，纏著兩人，隨時隨地要燒起來。

謝潯之舉著黑傘，低頭親吻耳側的鬢發，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說：“那就是你在倫敦不聽話，沒有好好學習，天天想著玩。”

易思齡睜大眼，被他穿，惱地掐他的手背，自然，也是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

鏡頭里，他們仍然維持著驚心人的一幀。

“你才玩，你天天玩。”

謝潯之很輕地笑一聲，“如果遇見你，也許我在倫敦就會天天玩了。”

也不用把漫長的時用在寫論文，看晦枯燥的英文原著，以及賺無聊的第一桶金上。他一手創辦的尋遠資本的前就是在倫敦。

易思齡知道謝潯之是劍橋畢業的，算起來他還是學長……只不過是大六屆的學長。

當還是個來劍橋讀書的妹妹仔時，他早已經回國，在藍曜集團里爬滾打，在京城名利場上嶄頭角，為權勢和財富都唾手可得的年輕的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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