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西餐廳的濃，反映出泰亨現狀。

核心產品競爭力不足，人員架構臃腫，凝聚力和企業文化有待加強。

治大國如烹小鮮。

管理一個企業，油鹽醬醋也要拿準確。

趙聲回憶起雷斯年和沈大民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一口一口嚼著牛排，搭配紅酒，在腦海中梳理著脈絡。

泰亨是錢家的，同樣是雷家的。

錢天瑜作為一個管理者，確實稱得上兢兢業業，但是作為一個舵手，缺領導者的氣魄。

凡事不可強求，不到三十歲的孩，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達到優秀標準。

飯吃到一半，錢天瑜打來電話，說有急事要談，趙聲告知所在的地點，不到十分鐘，錢大小姐火急火燎趕到。

“都火燒眉了，你還有閑雅致約會。”錢天瑜察覺到面前的餐，再聞到空氣里殘留的香水味，不難判斷出之前有位存在。

“都火燒眉了，你還有心猜測我是不是在約會。”趙聲笑道，喊來服務員，更換一副餐。

錢天瑜深吸一口氣，心中念著阿彌陀佛，等那怒氣稍微放緩，才開口道:“咱們的客戶資料和底價泄了，我懷疑是部員工搞的鬼。”

“有人敢泄商業機？那不是犯罪嗎。”趙聲喝了口紅酒，漫不經心說道:“既然犯了刑法，那就報警，咱們的客戶資料和底價，有幾人能夠完全掌握？”

“不清楚，可能有十來人。”錢天瑜輕蹙眉頭說道:“不是任何事都適合報警，一旦鬧大，業都知道泰亨丑聞，萬一再查不出是誰干的，豈不是打自己耳？”

“還沒吃飯吧？”趙聲指了指服務員，“點一些你喜歡的，我買單。”

錢天瑜搖頭道:“我真的沒胃口。”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得慌，幾頓不吃嗝屁著涼。”趙聲自作主張，幫點了些可口的菜，再次說道:“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使自己容易鉆進牛角尖，你看你爸，什麼時候慌過？”

錢天瑜無奈道:“我知道，可我做不到。”

趙聲切了塊牛排放的盤中，笑道:“你也很久沒來這了吧，嘗嘗。”

錢天瑜強忍著將牛排放口中，沒嚼幾下，急忙吐到垃圾桶，苦著臉道:“有腥味，好難吃。”

趙聲吃了塊同樣位置的牛排，又喝了口紅酒，“酒能夠稀釋腥味，要不要試試？”

回憶起剛才的味道，錢天瑜趕忙搖頭。

趙聲緩緩說道:“這塊安格斯谷飼牛排，價格是六百八十八，換你是消費者，愿意為這個價格買單嗎？現在是飯點，按照西餐廳之前的狀態，即便不是人滿為患，上座率也能達到七。可為什麼會搞這樣？環境，菜品，服務態度，都存在嚴重問題。西餐廳是泰亨的寫照，要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了，否則就會日薄西山，逐漸被淘汰。”

錢天瑜思考著他說的每一句話，詢問道:“要從哪里開始？”

趙聲淡淡說道:“紀律。”

錢天瑜糾結道:“那樣會得罪很多人。”

趙聲說道:“那些人正在搞垮你的企業，是蛀蟲，是害蟲，這樣想，會不會好點？”

錢天瑜想了想，點頭道:“好多了。”

趙聲微微一笑，“泄公司機的人，我來搞定，你只管列名單，得罪人的事我來做，反正以后我拍屁走人，你來當家，惡人麼，我來當。”

錢天瑜糾結道:“這樣……不太好吧。”

趙聲認真說道:“咱們華夏幾千年，奉行的是中庸之道，之道，在你我之間，必須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否則鎮不住底下員工。從形象來看，你溫漂亮賢惠大方，不適合當惡人，我就不一樣了，天生長得不人待見，本出演，輕車路。”

錢天瑜被逗樂了，“你其實……長得還行。”

趙聲眼道:“多謝夸獎。”

錢天瑜又想起一件事，神晴轉多云，匆忙說道:“對了，公司機，泄給了曲勝，他們也是一家老牌藥企，產品跟咱們有很多重疊，市場份額比咱們要好。聽說，他們完了注資換，財力相當雄厚，恐怕會是勁敵。”

趙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泄給了曲勝？”

錢天瑜嘆氣道:“因為有家經銷商，是我父親的朋友，電話通知的我，要我加倍小心。”

趙聲笑道:“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說的真是沒錯，要不是你爸這位老朋友，咱還不知道從哪下手。”

錢天瑜低聲音問道:“那該怎麼辦？先清理鬼嗎？”

趙聲高深莫測一笑，“你知道花臉去哪了嗎？”

“對啊，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我以為他回武云了呢。”錢天瑜驚訝道。

趙聲把手捂到邊，“他在送外賣。”

錢天瑜疑道:“為什麼要他去送外賣？”

趙聲補充道:“他的外賣，只送給泰亨員工。”

錢天瑜恍然大悟，趙聲察覺到公司不對勁，派花臉在底層打探消息，有的公司不允許外賣員進，可泰亨始終沒有進行這一令，上次提議過，被趙聲直接否了，原來有這麼一手在后面藏著。

趙聲勾起角，“下面的傳聞，你在上面永遠聽不到，不派人去了解消息，會變聾子瞎子。當初你父親，不就是派陳蟄熊干這個嗎？沈大民主，姓陳的主外，一一，自然有其道理。”

錢天瑜心中大定，問道:“那……他探聽出是誰泄的機嗎？”

趙聲笑道:“是誰泄的商業機，其實不難猜，大概就那幾個人，一查一個準。但是弄的人心惶惶，不太好，我打算從源頭下手，從今天起，花臉不在泰亨送外賣了，去曲勝送。”

有了主心骨，錢天瑜的擔憂徹底消弭，癱倒在沙發上，半嗔半怒白了趙聲一眼，并送了一句很切的評語:

“老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