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躺在床上的老人睜開眼。
溫窈先是怔了怔,然后握住他的手,說要醫生,老人阻止了,“窈窈,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現在倒是有點神,但自己也知道大概是回返照。
“爺爺……”
哽咽著,淚珠猝不及防地砸下來。
“我活到這個歲數走就走了,但唯獨就放不下你。”他在溫窈的幫助上勉強坐了起來,眼里勉強有點神采,斷斷續續地說,“你爸爸那些兄弟姐妹都靠不住,你媽媽那邊又沒什麼人,爺爺也是沒辦法,給你靳爺爺打了電話。”
溫窈并不知道這個爺爺口中的靳爺爺是誰,被淚水模糊了視野,強忍著沒有哭出聲。
爺爺解釋,“你小時候我跟我戰友開玩笑,給你定了門親事,原本這事也沒打算當真,可現在我唯一能將你托付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他咳嗽一聲,“我以前對他們家有恩,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顧你……你還小……咳……
他想說完,可無奈一直咳嗽個不停,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那夜的雨下得格外地大,嘩啦的雨聲里夾雜著的哭聲,就那樣失去了自己世界上最后一個親人。
房間里暗、絕。
而房間外,那些人卻覺得解,滿腦子都裝著算計。
溫家家大業大,幾個兒從小就溫老爺子嚴格教育,倒是如溫老爺子期待的那樣明能干,了只重利益的商人,但他們之間沒什麼。
而溫窈父親不一樣,父親是畫家,從小腦子里只有畫畫。父親年紀小,溫老爺子老來得子,又對這個孩子期不高,從小也就更加疼一些。
興許是這個原因,這個家里也就只有溫窈家和老爺子之間還存著緣親。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溫窈眼睛還是紅的。
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里。偌大的別墅,從以前溫馨的家變冰冷冷的建筑。
葬禮辦得也還算隆重。
那天雨水仍舊沒停,溫窈強撐著,卻被家里從小照顧的保姆摁下來,“窈窈,吃點東西,不然你怎麼撐得下去。”
沒什麼胃口,剛要拒絕,對方扶著的肩膀,“你現在是大人了,待會兒葬禮還需要你。”
一句話讓溫窈愣在原。
現在,是大人了。
溫窈強忍著淚水,今年二十歲,剛上大學沒幾年,雖然早就過了年的年紀,但因為被保護得太好,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可現在,是個大人了。
以后,都只能依靠自己了。
溫窈哽咽了一下,將保姆端過來的菜費勁地吃了兩口,雖然吃不下去,有些生理的嘔吐,但還是強忍著吃下去。
不能倒下,爺爺也不希倒下。
殯儀館里吊唁的人并不算很多,他們基本都穿著一黑,手里拿著花過來鞠躬,到了溫窈邊安保重。
忍著緒,在一旁站著。
中間來了個穿著黑襯衫的男人,那人高大清瘦,上帶著點兒俯瞰眾生的清冷氣質,他走到邊時也是同說著一樣的話,“節哀。”
他嗓音低沉,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緒。
溫窈并沒有在意他的存在,直到吊唁儀式結束后溫窈才從保姆那知道他是誰。
男人靳邵禮,爺爺提過的靳家人,這次來是來參加葬禮順便接去靳家的。
下葬當天,雨水浸在土壤里散發著的味道,溫窈抱著骨灰盒,紅著眼跟爺爺做最后的告別。
工作人員封,蓋上最后一層木板,溫窈知道,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的雨天,孩撐著把黑傘,一雙纖細的的在風中瑟瑟發抖,后一件帶著淡淡木香的薄外套披在上。
靳邵禮高大的影立在側,漆黑深邃的眸子著眼前的墓碑。
離開墓園時,一步一步走得沉重。
聽說返程是不能回頭看的,忍著回頭的沖,脊背得筆直。
旁的木香越來越濃,溫窈將注意力轉移到他上。靳家人麼?那這位就是的未婚夫嗎?
他看起來清冷,比年長很多。
黑傘遮住了全部的視線。
溫窈不敢特意去看他,只勉強回憶著那張矜貴的臉,悄悄在雨傘的遮擋下用眸描摹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手指纖長,青筋凸起。
白皙的手背上近得能看見細微的絨,有男人的特質。
連一雙手,都能看得人面紅耳赤。
葬禮結束后沒幾天,溫家開始分老爺子的產,原本大家擔心老爺子給溫窈留一大筆產,但囑上留給溫窈的并不多。
因而在靳邵禮提出要帶溫窈走的時候,那些親戚兒沒在意靳邵禮什麼來歷,究竟是不是溫窈的未婚夫。他們只覺得了個拖累。
溫家門口停著輛卡宴,溫窈收拾好行李箱過來時,遠遠地看見男人靠在車上煙。
他穿著件黑襯衫,扣子解開一顆,氣質盡顯。
修長指尖夾著煙草,煙霧遮住那雙冷清的眼。
溫窈雖見過世面,但還是在原地愣了兩秒。
正垂眼不知道想什麼的時候,男人已經熄滅煙走了過來,他有力的手臂接過手里的行李箱,很輕松地提了起來,替放進后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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