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心臟頓時跳了半拍，爸爸醒過來了？

躺了那麼久的父親，竟然醒過來了！

沈落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的，以為母親在騙。

“落落，你有再聽嗎？你爸爸醒過來了！”沈母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沈落握著手機：“爸爸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剛剛醒過來的。”沈母激道。

沈落一聽這話，鼻尖頓時酸不止，眼淚在眼底翻涌著，草草地掛了電話。

忙去換帽間，換服，換鞋子。

父親出車禍，攤在床上的時候，沒有掉眼淚。

可現在醒過來了，卻后知后覺地覺得，這一切來得太不容易了。

糟了那麼多的罪，吃了那麼多的苦，終于等到了今天！

老天爺對是不薄的，還能讓父親見最后一面。

滾燙的熱淚，順著瘦削的臉頰，瘋狂掉落。

馬嫂擔心沈落一個人，不放心，也執意跟著沈落前往。

沈落也沒計較這些小事。

馬嫂，開車把沈落送到醫院病房的，然后給顧輕延打電話：“顧先生，沈老先生醒過來了。沈小姐去看他了。”

顧輕延也是剛從劉特助那得知沈天華蘇醒的消息的，他本想忙完工作，親自告訴沈落這個好消息，沒想到沈落先他一步得知了。

他聲音冷冽，惜字如金，說了個好字。

馬嫂又問他：“那顧先生您等會要來看沈老先生嗎？我們要不要在這等您呢？”

這個問題，顧輕延也糾結了很久。

雖然他給張院長下了死命令，必須讓沈天華蘇醒。

但沈天華是他弒父弒母的仇人，這是永遠都難以改變的事實。

去看仇人，讓他在天之靈的父母，何以堪呢？

顧輕延思考了一秒鐘，語氣清洌：“不用等我，完事后，你帶夫人回公寓就行。”

因為他沒想過，去看沈天華。

馬嫂識趣地掛了電話，守在病房門外。

沈落進病房，看到穿著病號服的父親，躺在床上，上滿了儀。

沈母坐在父親旁邊的椅子上的。

父親看到沈落進來，干枯的手腕，巍巍地了出來，卻是歪的，激的開口：“嗚嗚嗚嗚——”

沈落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掌。

父親以前的手掌，是寬厚的，有力的。

可現在卻變得沒有綿無力，手心都沒了什麼溫度。

“爸，爸——”沈落喃喃道。

沈落看到父親頭發都花白了，結婚前，父親是一白頭發都沒有的，可見為碎了心。

父親從樓梯上摔下來后，就得了老年癡呆，那時候還能說話，只是口齒不清晰，現在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爸，你怎麼不能說話了？”沈落心疼地看著他。

沈母捂著哭：“張院長說，你爸爸出車禍，腦袋先著地的，能醒過來都不錯了，現在他有語言障礙，不能說話的。你爸爸他下半輩子，估計只能坐椅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沈天華即便是醒過來了，也是活死人一個，完完全全的了廢人了。

“不過人醒過來就是好事。我現在什麼都不求了，只求我們一家三口，無病無再災的不分開。”沈母喜極而泣。

沈落聽了這話，心里充滿了愧疚。

都是因為！

都是因為！

如果不是眼睛瞎了，非顧輕延不可！

如果當初聽了母親的勸告，和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爸爸不是這樣的下場。

沈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風雨飄搖！

沈落撲通一聲，跪在了沈天華的面前。

膝蓋磕在冰冷的，堅的地板上。

“爸，落落對不起你！是落落不聽話！是落落的錯，對不起，對不起！爸，落落讓您苦了，讓您苦了啊！”沈落哇的一下，痛哭出聲。

沈天華嗚嗚嗚地著。

沈落一把拉過他的手，往自己的臉頰上打：“您狠狠地打我吧，您狠狠地罵我吧。我不會怪您的。”

沈天華卻死死地握著拳頭。

沈落哭。

沈天華也看著哭，著急地嗚嗚嗚地。

沈母是明白丈夫的心意的，忙起，哭著走過來，把沈落從地上拉起來：“你爸爸最寶貝的就是你了，他怎麼舍得打你，罵你？快起來，別讓你爸爸擔心。你過得好，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了。”

過得好？

沈落嗚咽痛哭。

眼淚崩潰大哭。

過得一點都不好啊。

癌癥晚期，肚子里還有個定時炸彈。

隨時都可能倒下。

小啞也死了，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鐘曉薇也慘死了，也幫不上忙。

就是個廢！

就是個廢！

父親沒醒過來之前，沈落是不敢在母親面前緒外的。

可是現在，的緒有了宣泄的借口。

沈落哭，沈母也跟著哭，把往起來拉：“落落，聽話，快起來。別讓我們擔心。你爸爸醒過來，這是好事，咱們應該高興點。”

“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我們一家三年，又能在一塊過年了。多好啊。”

沈落被母親拉起來。

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除夕。

是啊，沒幾天就是除夕了。

可能撐到那個時候麼？

沒有人知道，更不知道。

但會努力撐下去的，因為想陪爸爸媽媽過最后一個新年！

“落落，你陪你爸爸說會話。我去買點飯過來。”沈母說。

沈落本來要去的，沈母執意讓留下陪沈天華，只好作罷。

沈母一走。

沈天華招手，歪著嗚嗚嗚的，激地著。

沈落走了過來：“爸，您要什麼？”

沈天華卻緩慢地出手來，手掌覆蓋在瘦削的臉頰上。

移著。

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一點一點的，幫沈落掉臉上的淚痕。

沈天華張開歪著的瓣，卻吐不出來字。

通過口型，沈落看懂了他說的話。

“爸爸，您是不是想說，您好想落落？”沈落問他。

他眼里浮著笑意，激地點頭。

酸撐的眼眶很不舒服。

沈落再也繃不住了，一行清淚瞬間落，嚨一哽：“爸爸，落落也好想您啊。是真的好想好想您。”

為了等您蘇醒，我和媽媽耗盡了所有心力。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您終于醒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