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不知道在哭什麼。

本以為，的眼淚已經哭干了。

這樣的結局，早就知道了，早就注定了。

從顧輕延接近的第一天開始，從父親開車撞了顧輕延的父親開始，從楊叔放火燒了顧輕延的家開始。

所有的因果，都確定了。

可這一天真真正正的到來時。

沈落發現，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的心也沒那麼強大。

還是會怕死的。

還是會有想活下去的本能！

可在怎麼掙扎，和命運反抗了這麼久，來來回回的拉來扯去的啊，還是回到了原點。

命運總是能把帶去，應該去的地方。

沈落嗚嗚嗚的泣著。

悲傷了，難過了整整一個小時。

熱水都被用完了。

顧輕延見遲遲沒有出來，擔心出事了，便走到浴室門口。

他聽不到的哭泣，只能聽到浴室的水花聲。

顧輕延以為洗澡洗睡著了。

咚咚咚——

手，叩響了浴室門。

“怎麼還沒洗好？”

此話一出。

沈落如夢初醒，忙睜開眼睛。

水柱瘋狂地向的眼球，的鼻子。

“馬上就好。”

佯裝沒事，聲線平緩。

開口，水柱就灌的口鼻。

沈落已經發泄掉了心里的悲傷，現在的又能平靜地，跟他同床共枕了。

關掉花灑。

沈落下渾石頭的，腫脹的羽絨服，還有，牛仔。

換上了浴袍。

然后用巾隨手了頭發。

把換洗的，放進洗機，調了洗機洗服的程序，洗機便開始注水流，進工作程序了。

回到主臥。

顧輕延躺在床上看書，也穿著睡的。

進來，他都沒抬眼，更沒看一眼。

自然也就注意不到沈落泛紅，哭過的霧眸。

沈落早就習慣他這樣了，想，死后，的葬禮可能他都不會出現。

他得知的死訊，應該也和現在一樣的反應吧，冷冷淡淡的，眼皮都不愿意抬下，還能心不錯的看著書。

此時此刻的沈落，不會知道，真到了那一天，顧輕延徹徹底底的崩潰了，甚至守在的尸前，一夜白頭，深地喚著的名字，恨不能跟一起離開。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沒有人能預知自己的命運，沈落不能，顧輕延也不能，就比如現在的顧輕延，在他的認知里，他能掌控一切，沈落永遠都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和沈落會在一起，一生一世。

沈落走到床頭柜前，彎腰，拉開床頭柜的屜。

屜里躺著一個的，小巧的吹風筒。

這是往時，生日的時候，吵著纏著想讓顧輕延送一個生日禮。

那時，諒到他是個孤兒，很窮，便隨便挑選了一個吹風筒，這個吹風筒只花了兩百塊錢。

連家里電吹風的零頭都不到。

可這是顧輕延送給的，一直視若珍寶。

用了這麼多年。

哪怕是顧輕延變了，翻臉了，冷暴力跟提離婚，都沒有扔掉。

不是那麼稚的人，是人的問題，沒必要拿東西撒氣。

沈落拿著電吹風，關上屜。

把電吹風茶道座里面。

突然顧輕延抬了眼皮，合上了書本，面無表，一張一合的，在跟說話。

以為是吵到他看書了，他不高興，便識趣的關上電吹風的開關。

“我出去吹。”沈落抿。

顧輕延臉更難看，下床，走到面前，從手里接過吹風筒，然后看了眼床沿：“坐下。”

“不用你給我吹。”沈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剛說的是把吹風給他，而不是讓出去吹。

但不想和他這麼親。

都是要死的人了，應該習慣孤獨。

不然會舍不得離開的。

顧輕延擰眉，語氣不悅：“用不用，我說了算。坐下。”

沈落懶得和他掰扯。

坐在了床沿。

吹風再次被打開。

發出頗有規律的躁聲。

吹的風是溫熱的，落在的耳垂，的脖頸。

這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顧輕延一手握著電吹風，一手舒展著沈落的烏黑長發。

認認真真的給吹著頭發。

以前們沒有鬧掰的時候，每次洗頭，都是他給落落吹頭發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越來越懷念，和落落開心的日子，膩歪的日子。

他曾經很喜歡看到難的樣子，痛苦的樣子。

怕他的樣子。

因為痛苦，他心對枉死的父母的愧疚就會一分。

可他漸漸發現，痛苦的同時，他的心也在跟著煎熬。

現在他不喜歡怕他，疏遠自己了。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從前。33qxs.m

這個孩子出生，應該就能慢慢如他所愿吧。

顧輕延想到這，角挽起不可察覺的弧度。

那是沈落看不到的久違微笑。

顧輕延吹頭發吹得很細致，每一都吹烘干。

他才滿意。

吹完頭發，他又拿著桃木梳，幫沈落梳頭發。

的頭發發燒干枯，缺乏營養，以前的發可不是這樣的。

顧輕延擰眉。

沈落跟個提線木偶一樣，坐在那，一也不。

看著地面。

等他折騰夠了。

沈落盤算著，隨時都會離開，這已經了既定事實。

讓爸爸趕醒過來，見爸爸最后一面，，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當顧輕延抱起，把放進被窩的時候。

都不敢反抗。

的求他，用最好的藥，讓爸爸醒來，見最后一面。

沈落發現，今天晚上的顧輕延，應該心不錯，眉頭都沒皺。

大著膽子，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鏡框，跟他稍微了語氣：“顧輕延，能不能讓我爸爸這幾天醒過來呢？”

“張院長說了，他恢復得很好，估著這幾天能醒過來。”顧輕延看到突如其來的舉，眼里愣了下，然后給蓋好被子。

沈落又說；“可以提前嗎？我想早點看到他。”

是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人了，必須要想辦法讓爸爸早點醒來。

“你在求我？”顧輕延瞇著眼，面無表。

對啊，求他。

求他怎麼只能呢。

沈落聽懂了他話的意思，親了他的角一下：“求你。顧輕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