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安安靜靜地聽著，心里竟連一點怒氣都沒有了。

若是換做知道真相之前，說這話，會氣得發瘋，氣得哭鬧，氣的用更惡毒的語言罵回去。

可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他說得沒錯啊，們沈家的確對不起他們顧家。

沈落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但也沒質問，更沒計較，現在的沈落和顧輕延已經是人非了，怕一開口又是一場惡言相向。

沈落默默地掛掉電話，買了機票，當天晚上的飛機，回了a省。

剛落地，回到家，得兩眼發昏，正想去廚房煮點面條吃，肝臟又開始不控制地疼痛，宛如一群白蟻，狠命地撕扯著那顆千瘡百孔的肝臟。

踉踉蹌蹌的去柜子里，翻出止疼藥，手指哆嗦的倒了一把藥片，摁進里，止疼藥的苦瞬間在口腔里無盡蔓延。

又喝了幾杯水，才緩解。

家里什麼都沒有，連青菜都沒有。

沈落煮了碗面，坐在餐桌上，吃了起來。

最討厭吃面，喜歡吃的是米飯，可現在卻吃著曾經做討厭的食。

嘟——

電話突然響起來。

見是母親打的，就接通，按了擴音鍵。

母親先是關心，問是否吃了晚飯，a省最近的天氣下降的特別厲害，讓晚上多蓋幾床被子，或者把空調調到二十六度再睡覺。

又再次重申，現在是沈家唯一的支柱，一定得保重自己子。

經過攏長的鋪墊，沈母才緩緩進正題：“落落，院長剛剛來找我了，他說半個月后又要繳費了，你可得上點心啊。千萬別把這事給忘了。”

“好。”

沈落吃著面，面條特別難吃，都結了一坨，但還是吃了。

“落落，不是媽再你，是形勢所啊。你爸爸現在恢復的不錯，我也知道這家醫院的花銷太貴了，但如果我們轉院的話，你爸爸肯定不了這麼大的折騰的呀。到時候錢花了，治療還沒跟上，你爸爸再出個什麼好歹來，咱們這可不就是人財兩空了。”

“落落啊，媽聽院長說，這家醫院是顧輕延開的。你和他是夫妻，我們的面子他不給，你的面子他總得給吧？”

沈落聽著母親的話，嚼著里的面條，面條像是一針，往嚨里。

該怎麼告訴媽媽，和顧輕延已經辦理了離婚登記呢？還是凈出戶……

遲早都得知道，打個預防針，試探下母親的語氣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媽，如果我和他離婚，你會答應嗎？”沈落抿著開口。

電話里頓時沒了聲音。

很長時間都沒人說話。

若不是垂眼看了下顯示屏，還在通話中，真以為媽媽掛了電話。

沈落以為沒聽清楚，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落落，我知道你委屈，顧輕延翻臉太快。這個挨千刀的，離一萬次都應該！”沈母憤怒道，而后又轉了話鋒：“可是落落，你如果離婚了，你以后怎麼生活呢？落落啊，我們沈家已經落敗了呀，已經不是當初的沈家了。一步錯步步錯，就是這個道理。你被我們保護得太好了，心底又太善良，你沒一技之長，又怎麼養活自己呢？”

“你爸爸每個月幾十萬的醫療費，離了顧輕延，咱們不可能支撐下去的啊。你是因為程曉雪嗎？”

“落落，媽是過來人，媽知道你心里很難過，看著喜歡的男人和閨搞在一起，比吞針還要難。可等你年紀大了，你就會知道，沒有不腥的貓的，你把他當賺錢的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是了。”

“你又是離婚，還有個植人爸爸，再找肯定是難上加難的。豪門是不可能會接收咱們的。”

“像你爸爸這樣的好男人，又能賺錢，還是大慈善家，他年輕的時候都腥過一次的，被我抓到了。我也是哭著鬧著要離婚，后來我看他認錯的態度還是誠懇，和外面的人也斷了，他對我和你也越來越好。你看你爸爸和我不也過了幾十年？等現在我回過頭來，再看當初那些小曲，早已經釋懷了。”

“萬一顧輕延玩兒累了，想起你的好來，愿意跟你好好過日子呢？落落，你不是喜歡他嗎？你真甘心就這麼放下他？”

沈落默默地聽著，然后安安靜靜地把碗里的面湯喝得一干二凈。

一直以為媽媽是的，可現在有點恍然大悟了，親都是看利益的，媽媽不假，但是更父親。

夫妻恩，沒什麼不對的，只是心里有點說不出來的悶。

可這一切都是造的啊，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母親不考慮的呢？

母親原本是無憂無慮的闊太太，守著喜歡的男人過日子，是非要嫁給顧輕延，才打破了沈家的平衡。

況且，這二十幾年，父母把捧在手掌心疼著，寵著，現在是應該承擔起為子的責任來了。

“落落，你聽到媽媽的話了嗎？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媽媽求你了。”

“媽，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我喜歡了顧輕延這麼多年，不顧你的反對和他結婚。沒有我，沒有沈家，哪兒來的現在的他？我不可能離婚的，把他推給程曉雪，便宜了那對狗男，我沒那麼大度。”www.33qxs.m

“就算是耗，我也要耗死在顧太太這個位置上。”

沈落安。

“落落，你一向都懂事，你能這麼想，媽就放心了。醫生來查房了，媽不跟你說了。你記住，要保重自己的呀，落落，咱們再堅持二十多天，說不定你爸爸就醒過來了。等你爸爸醒過來，我們再從長計議。”

“好。”

沈落看著電話掛斷，一抹嘲諷的笑容在邊閃過。

聽到了皮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但沒回頭。

很快一個修長的影，就拉開了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當著的面點燃了一支雪茄，了起來，得煙霧環繞。

沈落最討厭煙味，父親出事前，他從不會在面前煙的，更不會渾煙味的上床，現在卻堂而皇之的在面前煙，讓二手煙。

一切都變了啊。

沈落輕笑：“顧總是愿意給沈家兜底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