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觀眾們離席, 禮堂的燈已經關了一半, 只有舞臺還亮著。

坐席后半段燈昏暗，空氣中靜默三秒。

容嶼微頓, 沉聲，又重復了一遍：“起來。”

倪歌還是沒。

垂著腦袋埋在他懷里，努力往里, 像是想把自己蜷一個團，從他上汲取些微的暖。

容嶼眼皮一跳, 這才注意到：“你的羽絨服呢？”

“……不知道去哪兒了，孟媛幫我放在后臺，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說話也會消耗熱量, 倪歌很小聲很小聲，用力往他懷里拱，“你別……別放開我行不行？那個, 孟媛說, 后門那兒有個看門的老大爺，你只要帶我過去就行了, 他那兒有暖氣……”

子很薄，紗倒是堆得層層疊疊, 容嶼羽絨服大敞, 手臂不自覺地環在肩上, 覺得自己好像抱著一團云絮。

不知道是不是凍壞了，這團云絮現在說話都結，甕聲甕氣的。

兩只手環在他腰上, 著襯和針織衫，他都能到涼意。

容嶼突然心疼起來。

“你別……你別蹭我。”他，想將扶起來，“你剛剛踩著什麼了？”

怎麼啪嘰就飛撲過來。

“好像是擺……”

他微微俯，“腳踝傷了嗎？”

“我不知道……”倪歌確實覺得疼，但疼不是目前最影響生存的問題，“我真的太冷了，我覺自己就像截癱了一樣，膝蓋以下都沒有知覺……”

容嶼：“……別胡說。”

說著，他手將抱起來：“起來。”

服實在太薄了。

整個人在他上，穿了跟沒穿一樣，什麼都得清清楚楚。

容嶼渾難。

不行了，禮堂里實在太熱了，他再待下去，滾燙的青春期年都要起反應了。

將放在座位上，他把外下，整個兒裹到上：“你先穿我的。”

他的服上還帶著余溫，倪歌往里了，整個人都被籠罩進去，帽子塌下來，只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你……你干什麼？”

他一言不發地捋開袖子，突然單膝下跪。

“……？？”

“出來。”容嶼垂著眼，擋住里面晦暗不明的，沉聲道，“給我看看，剛剛崴哪兒了。”

——

今日寒流持續南下，夜之后妖風怒號，風雨來。

孟媛剛一理完孫老師的工作，就立刻往禮堂趕。

原本這活兒不該是來干的，可孫老師給小課代表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還是孟媛撿起手機，提醒了一句：“老師，在校慶晚會表演節目呢。”

孫老師即興抓壯丁：“那行，反正我也找不找別人了，就你吧，快過來。”

孟媛：“……”

老師布置的不是什麼機任務，只是下周發卷子，要找人把年級上的月考答題卡按班級分好。

這活兒聽著簡單，做起來卻很費時間，等再離開教學樓時，天已經變得很翳。于是想了想，又折回去：“孫老師。”

“嗯？”

“您這兒有閑置能穿的軍大或者羽絨服嗎？能不能借我一下？”

“干什麼？”

“我去禮堂接您的小課代表，外丟了我怕找不回來再給凍死，留個后手。”

孫老師大手一揮，真的從老師們的櫥里找出件軍大。

孟媛覺得，自己仿佛是去送軍用資的。

抱著軍大跑到禮堂后門，看門老大爺的小屋果不其然亮著燈，湊過去一看，里頭卻只有老大爺一個人。

“大爺，剛剛散場的時候，您有沒有看見一個穿子的特好看的姑娘？”

話音剛落，一道驚雷轟地劈下來。

“沒有啊！學生都走完啦！”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大爺本來就耳背，在風雨中與嘶吼，“后門也鎖了，你是不是落東西了？”

后門鎖了，但前門還開著。

孟媛飛快地想了一下，“行！那我沒事了！謝謝大爺！”

吼完，沿著走廊一路疾走，小跑進正門大廳。

走到場，卻發現門口正站著個電線桿似的高個兒男生，神躊躇猶豫，鬼鬼祟祟地往里張，表還有點兒……刺激？

孟媛奇怪極了，也湊過去：“你看什麼呢？”

電線桿被嚇一跳，趕：“噓——”

孟媛也不自跟著噤聲。

這麼一閉，風雨雷電被玻璃窗隔離在外，外頭雨聲淅瀝，禮堂的小靜被反襯得格外明顯。

是一個生的聲音，小小的的，聽起來有些張，帶著點兒不易察覺的哭腔：“你……別，輕、輕點兒……啊——不、不要再了！”

沉寂兩秒，響起另一個男生的聲音。

聲線很低，有些無奈，哄似的：“我才剛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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