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我并沒有理由去拒絕孫繼偉,假如沒有他的不余力,客棧早就被曹金波以50萬的轉讓價格給強占了,現在他給出一個200萬的價碼,等于讓我們在不幸的基礎上多賺了150萬,就事論事,這個價格還算厚道,畢竟我們當時接手的時候,加上后期投資,也就花了100萬左右。
這次,我終于不像上次那麼堅決,我在心力瘁中回道:“孫哥,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吧。”
孫繼偉拍了拍我的肩,然后點頭應了一聲。
……
回客棧的路上,我沒有讓孫繼偉送我,我自己了一輛那種加了篷的三車,顛簸中我想了很多事:如果,我接了孫繼偉替他朋友開出的條件,而將客棧轉讓了,我大概能分到其中的60萬,我會將汪蕾那19萬拿出來,繼續捐給生前捐助過的希小學,自己還能落下個40萬。
這錢,說多不多,說也不。
最重要的是,自己又重新多了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可以拿著這筆錢回上海,再向親戚朋友們借點,首付一套小戶型的房子,然后繼續找一份自己擅長的工作干著。
雖然還是很不寬裕,但相比于之前肯定要好很多,畢竟多出了這40萬。
我有些心。
另外,我也可以選擇帶著這筆錢回到自己的那個小山城,這筆錢正好夠全款在城里買一套房子,然后再找一個小城姑娘,一起過點只為柴米油鹽心的生活。
這看上去也不錯。
可是,想起汪蕾,我的心便充滿了負罪,因為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生前最去做的事,如果我現在為了這40萬而放棄客棧,我真的不配曾經用那麼真的心去對我。
從離開上海的那一刻開始,我總覺得自己有一半是為活著的。
……
恍恍惚惚中,我到了客棧,所有人都在小酒吧里坐著,但他們之間卻沒有流,氣氛看上去很沉重。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后在楊思思的對面坐了下來,似乎剛哭過,臉上還有淚痕。
我點上了馬指導給我遞來的煙,快要吸完的時候,白終于拍了拍手對我們說道:“你看你們,米高都已經回來了,干嘛還一副沮喪的樣子,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大家都別保留,全都往死里喝;明天醒了,就當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鐵男鼓掌,一連說了兩聲“好”。
可是我卻麻木的看著他,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鐵男向我面前扔了一只茶杯蓋,抱怨道:“你個鳥人,能不能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掏心窩子的和你說一句,就我們這兒坐著的人,沒有一個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為了客棧,我們分得清楚好歹。“
我強笑了笑,然后向白問道:“這幾天的事,孫繼偉都和我說了,那孫子的醫藥費最后是怎麼賠的?”
白為了不讓我愧疚,帶著一臉笑容對我說道:“這事兒你放心,算不上什麼大損失,咱客棧這幾天的流水就夠賠了……唉,也難怪咱們客棧被人惦記著,現在這個大環境下,我們這個客棧實在是太賺錢了!你都不知道,后面一個星期的房,都已經被客人提前預定掉了……這就是咱們齊心努力后的果!”
白說完后,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我給打斷了,我說道:“大家聽我說幾句……這兩天被關在派出所,我把很多事都拿出來又重新想了想,包括我這個人……說實話,我對自己失的。之前,我還一直教育思思,讓多去接這個社會現實的一面,可是真到自己理時,也就理這個樣子,可能,有些人注定只能平凡的活著,因為我們混社會的時候都了一狠勁兒……“
楊思思又打斷了我,說道:“你狠的呀,一子,就把那個混蛋的頭給敲破了,跟敲西瓜似的!”
我有些無語的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一直沉默寡言的馬指導替我回道:“米高說的狠,是狡猾的意思……就是該狠的時候狠,該圓的時候圓,如果會算計就更好了,我們這幫人什麼都缺。”
“可以這麼說。”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剛剛從派出所出來,我和孫繼偉也聊了長時間……他跟我說的那些話,雖然有點不近人,可也不失為混社會的良言……我質疑自己的,更覺對不起大家,這件事是我把大家給拖累了……對不起!”
白回道:“你看你,干嘛說這些見外的話?!……咱們這幫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也是一起共患難過的,你要是拿我們當朋友,當家人,以后可千萬別再說這麼讓人到生分的話了!”
我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許久之后才點頭,說道:“嗯……這事兒先不說了。還有另外一個事要和大家說一下……剛剛喝東西的時候,孫繼偉和我說:他有一個朋友,也想在大理投資一個高端海景客棧,對方很滿意我們的客棧,給出了200萬的接手價格。”
眾人一起陷到了沉默中,最后由馬指導向我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迷茫的……大家也別忙著做決定,先好好想一個晚上。明天早上九點鐘,咱們還在酒吧頭,然后再好好聊聊這個事。”
眾人沒有異議,而這種態度和上次孫繼偉提出要時,是截然不同的。我想,大家也和我一樣,反復的折騰之后,都有了疲憊的覺,而這個客棧說到底也不是我們的信仰,就算是信仰,當一次次面對殘酷的現實時,也會有被拋棄的那一天。
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最多也只比普通人執著了那麼一點,可是多出來的這一點,也不夠我們在面對重重險阻時,還保持一顆無比堅定的心。
……
這注定會是一個無眠的夜,我又獨自帶著煙和酒來到了洱海邊,看著倒映在海面上的月,我的心涌起一陣不舍的覺,我是喜歡大理的,喜歡它的自然風,也喜歡這種坐在洱海邊,可以靜下來想很多事的覺。
我點上了一支煙,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汪蕾生前留下的那本筆記本,里面小到買一袋生理期用品都有記錄,而我也在這些微小的細節里看到了作為一個夜場的不容易。
其實,大理的好是被放大了,只是想擺那個讓極其厭惡的環境,恰巧大理又出現在了的視線中,所以才在潛意識里給大理這座城市描繪出了一層夢幻的彩。
我想對著這本筆記本自言自語,然后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可又覺得是一種殘忍,我總覺得就活在我的神世界里,生前已經夠苦了,我又怎麼能把大理也殘酷的一面撕開來給看?
這畢竟是的一個夢!我想:是不愿意醒來的。
于是,我將筆記本在邊放下,然后躺在了邦邦的石頭上,繼續想著一些以后可能會發生的事。
……
片刻之后,我收到了一條短信,我只是聽聲音便知道是占了陸佳號碼的那個人,因為這年頭用短信這個工來發信息的人已經很很了,而我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和微信提示音是有區別的。
我將手機拿起來看了看,發了這麼一條信息:“你信不信,我現在在麗江?”
“信,現在通這麼發達,去哪兒也不費時間。”
“你在大理嗎?”
“一直沒離開過。”
“呵呵……那我們現在就隔了一百多公里的距離。”
“嗯,如果現在開車上高速的話,咱們兩個小時后就能見面。”
“我可不想跟你這人見面,要不然我干嘛去麗江,不去大理。”
“我就是這麼一說,我也沒心和你見面……因為咱們還欠著一架沒打呢,以我現在的狀態,我不敢保證見面以后,會不會真打你一頓。”
說話又開始魯:“你個事兒,哪天心好過?……我之所以不想和你見面,就是怕沾了你的霉氣……”
我沒立即回信息,而是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片刻之后,又發來了一條信息:“說吧,又遇上什麼倒霉的事兒了……我這會兒正好一個人在酒吧,可以聽你嘮叨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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