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宇注意到腳不便利,兩只手在側握了握拳,仿若鼓足勇氣般,開腔道:“許芳菲。”
許芳菲微跛的步子停住,回過頭來,不解地看他。
鵬宇:“你、你昨天晚上……”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腳。”這麼回答道,然后便離去。
整整一個上午,因為那四個找不到真正主人的大包子,許芳菲顯得有丁點心不在焉。午飯時,回請了楊一份牛套飯。
“你校園卡找到啦?”楊很驚奇,“掉在哪里?”
許芳菲老實說:“被鄰居撿到了。”
“然后還給你了?”
“嗯。”
“那你要謝謝人家。”楊喝了口套飯里的番茄湯,老氣橫秋道,“這年頭,好心人不多了。”
許芳菲笑笑,若有所思不作回應。
*
許芳菲前一晚摔跤崴了腳,走路不方便,這天晚上,喬慧蘭早早便收了紙錢鋪,騎著車到凌城中學門口接許芳菲放學。
喬慧蘭的自行車購于好些年前,已經老掉牙,人騎在上面吱嘎響。
好在許芳菲骨架子小,重也輕,坐在后座并沒有給這輛一把年紀的老爺爺單車造太大傷害。
從背后環住喬慧蘭的腰,臉輕輕靠在媽媽背上,恍惚間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
風輕輕,夜也。
母二人騎著車穿行在街道上。許芳菲一言不發,聽媽媽講著今天開門做生意時遇到的有趣事。
學校離喜旺街本就不遠,騎車更快,沒過幾分鐘就到了。
喬慧蘭把自行車鎖在單元樓下,一掏兜,哎呀一聲,說:“我忘帶手電筒了。菲菲,你手電筒呢?”
許芳菲拿出手電筒摁下開關,沒反應。再摁,還是沒反應。
“沒電了。”許芳菲已經習慣了黑爬樓,很用手電筒,自然也忘記了定時給手電筒充電。
無法,母兩人只好一前一后在黑暗中爬樓梯。
許芳菲還好,年紀輕,喬慧蘭就不同了,不比年輕人眼清目明,剛上兩個臺階便險險踩,差點兒摔倒,還好關鍵時刻被許芳菲眼疾手快給扶穩。
就在這時,一束忽然從背后投來,驅逐黑暗,將整個樓道照亮。
許芳菲怔住,下意識扭過頭。
背后那人形修長,面孔藏匿在后的暗中,一時間看不真切。待側首調整過某個角度,才看清對方長相,招搖又英俊,臉寡淡,冷漠桀驁,看著涼涼的,不顯出半分緒。
是3206。
許芳菲心一,嗖的收回視線,惴惴不安,生怕這人說,在媽媽面前暴昨晚被趙益民圍堵的事。
不過很快許芳菲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余。
從始至終,3206就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和媽媽后面,毫沒有要開口與閑聊的雅興。
借著鄰居帶來的,喬慧蘭眼前的景清晰起來。看了眼后的年輕人,覺得他面生,不由多看了兩眼。
走到二樓半,許芳菲怕3206回家之后源消失,媽媽看不清路,忍不住小聲說:“媽媽,我們走快點。”
喬慧蘭看:“你這樣,走那麼快做什麼?”
3206停在了3樓。
但他只是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開門進屋。
許芳菲并未多想,和喬慧蘭一同上到四樓,發現整片樓道還是亮亮的。往下瞟一眼,那個男人居然還在那兒。
許芳菲心生狐疑。
喬慧蘭掏出鑰匙開門,忽然笑笑,自言自語地低聲說:“樓下這個年輕人心眼兒不錯。”
聞言,許芳菲倏的一愣,這才反應過來——3206是在給和媽媽照明?
喬慧蘭打開房門走進屋。
四樓開門聲響起的剎那,亮消失,3206進屋關了門。
許芳菲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心陷一番天人戰。好一會兒,下了決心,轉扶著墻下樓,站穩了,定定神,半晌才終于抬手,敲響了那扇閉房門。
砰砰——
屋里沒有任何聲音。
許芳菲注意到防盜門上有個貓眼,下意識把頭低下去,打開書包,從里面取出了個什麼,攥在手里。忐忑地等待著。
幾秒鐘后,咔一聲,面前的門開了。
許芳菲驚了驚,抬起腦袋。屋子里客廳漆黑一片,只有一間臥室亮著燈,線極其微弱昏暗。
3206出現在門口。他穿著簡單的淺上,斜倚門框,站姿隨意,懶洋洋的,耷拉著眼皮有些玩味地看著。
垂在側的手指骨修長,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支煙,還沒來得及點燃。
整個人散漫又危險。
“……”許芳菲暗自深呼吸,鼓起勇氣把手里的食品袋遞出去。
鄭西野順手接過來。
周圍黑漆漆的,他認真看了兩眼才看清,是一袋包子。繼而微揚起一側眉峰,看向,帶著點兒疑問。
“謝謝你。”
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三個字后,許芳菲心跳如雷,再不敢多留,一跛一跛地上樓去了。
鄭西野盯著那道纖細背影。
小只學生崽逃也似的消失于樓道,那殘志堅的行力,就像在躲妖魔鬼怪。接著,四樓砰一聲,大門重重關上。
與此同時,鄭西野敏銳地察覺到,他周圍的空氣里多了一縷氤氳不散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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