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靜靜地看著,角彎起:“不是說,念出來就不靈了嗎?”
小時候問許的什麼愿,小丫頭都藏著掖著不肯說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阿朝抿抿,看向側男人英俊冷毅的面容,“哥哥是當朝首輔,我若想要什麼,何須求神問佛?”
謝昶彎笑了下。
既如此,那便祝如愿以償吧。
……
年前謝昶打算給找個先生,補一補經史子集之外的功課,阿朝在樂藝、格律和算里頭選了后者。
橫豎這輩子是不可能靠琴棋書畫出人頭地了,阿朝有自己的小算盤——現在每日與崖香搗鼓胭脂妝,竟然也咂出了其中的樂趣,往后若有機會在外面開間胭脂鋪子,自己會看賬本,底下的伙計才不敢胡作非為。
瓊園被查抄,好在留下這幾本千金難買的配方,若不能好生利用起來,實在是可惜了,況且做的胭脂膏子連公主都在用,這就是亮錚錚的活招牌。
阿朝想過了,總不可能一輩子住在謝府,吃喝都是哥哥的。
哥哥是清正廉潔的首輔,不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貪,況且他日理萬機,前朝大事都已忙不過來,總不可能還有工夫研究生財之道。既如此,那就讓做妹妹的來發家致富吧。
思及此,阿朝不免又有些發愁,還想把鋪子開在寸土寸金的棋盤街呢,哥哥不會給租賃鋪子的錢都拿不出來吧?
年末謝昶趁閑暇問及的功課,江叔都是如實回答:“姑娘近來愈發勤學,每日比往常早起半個時辰,上半晌讀書寫字,午間只休息半個時辰,便又忙活脂香料去了,下半晌跟著先生學算、看賬冊,算盤打得啪啪響,倒很是樂在其中。”
他抬了抬眼,覷自家主子的神,“聽佟嬤嬤說,姑娘有意自己開間胭脂鋪子。”
謝昶眸微斂,指節扣著案面,眼里看不出緒。
江叔知曉主子的顧慮,做家長的,沒有哪個愿意讓自家姑娘出去拋頭面、人指點,這是其一;生意做得好,當掌柜的勞,生意做不好,當掌柜的心,橫豎費時且費力,這是其二。
何況主子名下的產業遍布北直隸,別說府上不差這一口糧,便是養出公主的作派,主子也是養得起的。
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又肯為之付出時間和力,本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
江叔想事,向來顧念他們兄妹二人的,對阿朝也是實打實的好意。
謝昶抬眸,先問他的看法。
“老奴以為,萬不能一盆冷水澆滅了姑娘的熱,”江叔忖了忖道,“就看姑娘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倘若是真的喜歡,大人不妨容姑娘一試?左右都是做兒家的生意,無需與男子打道,真遇上麻煩,還有大人出面解決。”
謝昶嗯了聲,沉思片刻,又問道:“姑娘家十五及笄……生辰賀禮上可有講究?”
姑娘家喜胭脂妝,可阿朝自己就是半個行家,外面胭脂鋪子的即便再好,只怕還不及親手所制的考究。
江叔當然樂意出謀劃策,心道主子冷心冷這麼多年,如今得虧姑娘在,倒多了幾分人氣兒了。
江叔提了幾句想法,說完笑著慨:“照大晏人家的規矩,姑娘及笄之后,婚嫁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大人心中可有主意?姑娘這樣的子,許配哪家的公子更好?”
話音方落,便見自家主子原本溫煦的眸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良久后,似是沉聲一嘆:“此事不必急于一時。”
江叔哪還敢再往下說,趕忙道:“是老奴多了。”
謝昶自知對這個妹妹應僅限兄妹之,但這并不代表,他已有將許配旁人的心思。
所謂長兄如父,他既是阿朝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自然要為擇最好的夫婿,不是誰都能娶他謝昶的妹妹。
倘若天下男子皆非良配,他也絕不讓下半輩子將就著過,他作為兄長,便是養一輩子又有何妨。
歲末的盛京年味十足,家家戶戶都上春聯,掛上了紅燈籠。
謝府也不例外。
這幾日丫鬟小廝們又是灑掃除塵,又是張燈結彩,府上下熱熱鬧鬧的。
阿朝的生辰在南方小年這一日,與北方小年差一天,兩位主子又都是南方人,江叔與幾位管事一商議,干脆臘月廿三、廿四連著慶賀兩日。
謝昶向來對年節不算熱衷,一應事宜都給底下人辦,便是小年和除夕這樣的日子,忙到夜不歸府也是有的,可今年府上多了個小姑娘,又逢生辰,自然不能馬虎。
曲目單送到青山堂時,阿朝還在書房寫字。
“哥哥當真同意,請戲班子進府表演?”
姑娘看戲,見到曲目單時兩眼都放著。
江叔笑道:“廿四既是姑娘的十五歲生辰,又是南方的小年夜,自然姑娘想怎麼熱鬧都。”
阿朝就挑了那日在春未園未看完的《慈悲愿》,“到時候讓府上的丫鬟婆子們都過來看吧。”
江叔含笑應下。
爹娘早逝,只留下與哥哥兩人,那些繁冗的及笄禮費時費力,自己也累得慌,能與哥哥一起用頓晚膳,已經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廿四這日,正屋進進出出,人人面上皆是歡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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