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島，幽暗古山。

煞別府之外，陶潛正與幾只袒懷，皮順的婦鳥妖相會。

白日離去時，陶潛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就酒道人之事，傳音詢問們。

初始嚇跑了這幾只鳥兒，后來給了諸多禮安，這才有了約定，鳥妖們取走吃食禮，答應陶潛深夜會再來登仙島，解他心中疑。

只是陶潛完全沒想到，們的解法會是這般。

往他手里塞幾顆模糊，看起來便新鮮極了的“眼珠子”，隨后神兮兮的各有言語。

“這山門，多有人嫌棄我等，小老爺初來乍到也不惱我等泄了你的私，我等合該有所回報，也是與小老爺結個善緣。”

“這些眼珠子用法也簡單，吞服即可，要是嫌它們糊糊不好看，可招來仙火烤上一烤，會好看些。”

“若小老爺用不完也莫要留下，直接毀去就是。”

“恭喜小老爺又收服一別府，走了走了，馬上替小老爺再揚些聲名。”

“對了，此喚作婦哨，小老爺日后要喚我等，吹響此哨即可。”

說話間，就見又一鳥妖上前，往陶潛手里塞了個細長慘白，還著些猩紅沁的骨頭哨子。

隨后這幾只妖也不聽陶潛挽留，扇翅膀便飛夜空云層，轉瞬沒了蹤跡。

在陶潛一臉糾結的看著那幾顆眼珠子時，腦海中，讓他很是意外的志述迸發出來。

【志名：婦妖眼。】

【志類：異。】

【志述：婦鳥乃是異種妖族，不殺伐手段，但在“窺私”一道上，此妖確是天賦異稟，為此甚至衍生出了不脈神通，其中一種喚作“祛邪”，因慣常窺視其他生靈私，有時便會窺見一些恐怖、邪異的畫面，導致們自也遭污染，此時們便可施放此神通，將那些畫面氣息皆封在眼珠，隨后將眼珠挖出，便可消弭所有異化污染。】

【注一：與祛邪神通配套的，還有一再生神通，縱是多挖幾次，也可瞬息生出新眼來。】

【注二：吞服妖眼，可短暫代婦鳥妖視角，重新經歷一遍窺視過程，同樣也將遭妖眼的異化污染。】

【注三：此妖眼亦有其他妙用，煉法煉寶皆可，只是污染難除，失敗幾率也極高。】

【注四：一應污染，皆可豁免！】

……

“怪不得這幾只鳥兒跑這般快，是怕我問眼珠來歷？”

陶潛面微怔，搖搖頭道。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幾只妖，殘忍挖眼的畫面。

隨后他又發覺自己面臨一件為難之事，掌中共計六顆模糊眼珠子。

哪一顆，哪一雙，與陶潛好奇的聞有關？

又或者，全都有關。

陶潛眉頭皺了皺，終究抵不過心中好奇，念喚來一縷靈寶仙火，此為“喚火”，無甚稀奇，無甚大威力，只比凡火神奇一些。

與之前陶潛自行學會的甘霖，祥云差不多，是多數靈寶弟子都可以自己學會的神通法門。

不同的是，因為先天道種等原因，陶潛學得異常全。

那六顆模糊的婦鳥眼珠，經由仙火一烤，很是神奇的變化立刻生出。

就見幽一閃，陶潛掌心便多出六顆晶瑩猩紅好似石榴籽般的事。

甚至，還散發出一一縷的人清香。

陶潛聞著了，都忍不住想吞服腹。

“且看看，是什麼聞，讓這幾只妖這般神兮兮，好似驚弓之鳥。”

說話間，陶潛已是起一顆大粒石榴籽，徑直丟口中。

如果仍在前世，知曉自己正在吞一顆鳥眼珠腹，不得生出惡心覺來。

但在這里，諸多稀奇古怪的事見得多，便是香集這種地方也看過，還殺了個天翻地覆。

區區一顆經仙火烘烤的鳥眼珠，卻也不算什麼。

何況這妖珠口后，香氣、口、味道俱都不錯。

就好似一縷清涼甜水，倏忽淌他肚中。

下一刻，陶潛只覺頭腦一昏，雙眸登時顯出朦朧霧氣，再一看時，眼前天地竟都開始變換。

恍惚之中，陶潛好似改了軀份。

整個人漸漸的，要與一只“婦鳥”融合在一起。

而這只鳥妖此刻正在一座仙島外徘徊，僅是猶豫了數個呼吸，就見輕車路的避開仙島外圍一些小，隨后藏匿云頭，一雙婦妖眼驀地泛起猩紅幽，竟無比神奇的穿島上迷霧，開始窺視起島畫面來。

見得這畫面，陶潛不由失笑，心底吐槽道：

“好嘛，要麼是那幾只妖對我實是親近，連作案過程都給我看，要麼便是已完全不知……也虧了靠山足夠強，慣常這般做，也未被打死？”

剛吐槽完，陶潛打了個悉的冷。

隨后，他便豁免了與這婦鳥妖融為一。

只以“旁觀者”的份，就站在妖側，與共同窺視那島景象。

這仙島地形平坦開闊，主人家是一位象首人，披著一藏青道袍的昂藏大漢。

他顯然是靈寶宗某一位長老，且看樣子本相乃是一頭靈象，以異類道修行，非但得了靈寶妙法，至也是個玄修為。

似也因了此，這仙師在島上豢養了大量同類。

有型龐大遍生的古象，有通雪白，眸生靈的白象，亦有披鱗帶甲，角如長矛利刃的甲象……它們一群一群，在此島繁衍生息，讓人瞧了嘆為觀止。

沒有任何緩沖，沒有任何預兆。

在看清全景的剎那，陶潛驀地見到了極其恐怖、惡心的一幕：

盤坐于那最高象臺修行的那位仙師，也不知修行出了什麼岔子，就見他猛地睜開眼眸，里赫然是濃郁到完全化不開的殺戮與吞吃。

伴隨著“哞”的一聲嘶吼，這仙師驟然顯出本相。

不，是異化本相。

那是一頭詭異巨象，一半，一半白骨，骨間，是堆積如山的蛆蟲，正瘋狂蠕著，隨著他一抖，白茫茫蛆海山洪傾瀉而下。

聽聞祖師有異，諸多已開啟靈智的象妖齊齊奔向那巨大象山。

就見那山上驀地探出一顆恐怖象頭，猩紅眼眸如兩月，掛上仙島，一雙大耳好似翅般展開，雙角如天利刃，糙堅韌的象鼻嘶鳴中無限延，倏忽將奔來的象群齊齊卷了往那口中一塞。

讓人肝膽俱裂，牙酸頭疼的咀嚼聲，頓時響徹這喚作“靈象道場”的仙島。

不多時，這島上除卻異化墮落的靈象長老外，再無旁的生靈。

島上煙彌漫，臭氣升騰，巨象尸骸，蛆蟲如山，飛蠅如云，哪見得靈象之妙，人間地獄莫過于此。

而更可怕的，是吃島上所有象族的那仙師，不顧一切咆哮著要沖出仙島，往別覓食。

只片刻遭了法所阻，他便嘶吼著跺腳，生生踩踏半座仙島。

那翅一扇，竟真的飛躍而起，好似煉獄魔般騰上云霄，那足以吞掉十萬人族的盆大口張開，整個天地似因此翻卷過來……。

“嘶”

倒吸冷氣中，陶潛驀地醒來。

腦海中，一道極其抖、心有余悸的聲音響起：

“好教小老爺知曉，此是十年前之事。”

“靈象仙師因修法出了岔子而異化，一夜間吞了自家十萬脈后代，與象類同族。”

“如靈象仙師這般存在，在山門被喚作是……絕仙！”

“祖師曾言，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

“若已淪落到這般境地，便只得絕爭一線。”

“因我族在山門較為特殊，是以族列有一份【絕仙名單】，酒仙師李長樂便在其中。”

“到達絕仙境地的仙長一般不會再出來見人，要麼會因為無法遏制異化而遭宗門，要麼便躲在自家道場以各種手段制異化墮落，待‘萬仙來朝’之后，在那萬仙大會中絕爭一線生機。”

“是以正常來說，絕仙們不會對山門以及諸弟子造傷害，只是凡事皆有例外。”

“數百年前曾有一位仙長異化太快，又因所修法門過于強大，失控后直接吞了不弟子，毀了足足七八座仙島，最后被一位二代老祖降伏擊殺。”

“此后關于絕仙的規矩便更加嚴苛，我族有不族人，因窺見絕仙之而遭吞吃，所以那日聽聞酒仙師來訪才驚慌了些。”

當這些聲音落下，陶潛心底那些疑立刻得到了解答。

同時，某些觀念也遭了重塑。

陶潛站在那別府外，眉頭微皺看著自己掌中剩余的五顆妖珠。

“我在尋仙縣道修行，見多稀奇古怪，殘忍兇暴之事，完全領教了那修行界第一鐵律，修行之事必有代價。”

“此后不管是歡喜坊、鐵佛寺、香集還是旁的什麼，無一不深化了這一印象。”

“直至我強度那第三災，豆豆領著那天刑三仙寶出現，接引我靈寶宗，門后更見得是仙家景象，原以為這般道門大宗，或可避開那種殘忍修行的畫風，轉而進真正的，縹緲逍遙般的修仙問道。”

“顯然，我卻是想錯了。”

“便是靈寶宗，也照樣是那般，甚至更加的可怕。”

“也好，我該徹底拋開前世那種想象了。”

“這個修行界，或許本質上就是我在南粵所見，是鐵佛寺，是香集。”

陶潛腦海閃爍著念頭，同時本著好奇與不浪費的想法。

手掌一，索將剩余五顆妖珠都扔口中，吞咽腹。

所謂口即化，立時便有五道冰涼涼、甜的氣息涌上來。

悉的頭顱昏沉，眼前生霧。

天地，剎那變換。

很快的，陶潛便又站在一只婦鳥妖側，與一起窺視一座新的仙島。

這次仙島主人，乃是一位喚作“柳仙姑”的宗門長老。

初始也是以一位穿青，容貌俏麗的仙子外在，顯在陶潛眼中。

那名為靈柳道場的仙島，雖未豢養什麼靈象，或是別的奇珍異，卻直接養了一個人口數萬的小小國度，雖是袖珍了些，但那取名為“柳仙國”的島國，一應設置都與凡俗國度毫無二致。

有平民村落，亦有王公貴族生活的繁華都城，亦有行走各的商人之類，可說是五臟俱全。

雖也有凡俗國度的一些臟污事，但因頭上鎮著一位強大仙子，比凡俗卻是要干凈多了。

平民百姓，完全可說是安居樂業，真個如世外桃源般。

陶潛聽婦鳥妖留在眼珠的意念解說可知，在出事之前，長生天朝有許多人都在打聽【柳仙國】的存在，只為能加其中，也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惜，就在那一夜。

柳仙姑修行出錯，異化墮落，頃刻間顯出一尊巨型柳樹本相。

只是此時，卻不再是柳仙，而是實實在在的柳魔。

一夜之間那島上須蔓延，藤蔓洶涌，未過多久便將十萬人吸骷髏，當宗門鎮的仙長們趕來時，只見得那如漆似墨，堅韌糙的須之下，白骨骷髏堆積山，懸掛林。

在這“柳仙姑”之后，陶潛很快又見到一位喚作石娘娘的玄境仙長。

將自己連同島上其余生靈一起石化，最后徹底熔煉了一塊可吞吸萬鮮的魔石，在鎮的仙長們到來前，已是將那片海域都吸死域。

而后，又是一位煉劍的仙長，魔墮落后更是駭人，竟放出足足千數魔劍，通天徹地，將周遭一切生靈都屠戮干凈，以喂養自劍修之道。

接連不斷！

完全豁免異化污染的陶潛，毫不停歇旁觀了五位絕仙的墮落景象。

最后，終于出現了悉景致。

酒師叔李長樂的極樂道場！

他的癥狀，顯然遠遠沒有其余幾位那般嚴重。

只是顯在陶潛眸中的畫面，依舊是無比駭人。

就見得那充斥著酒池林，樓閣宮殿的仙島中央，有一高山。

那山上，栽著一株極古怪的果樹，樹上掛滿了果子，正是那好似半躺小人兒，敞著肚皮，咧開笑口的極樂延壽果。

想來那樹，應是喚作極樂樹。

樹下，正躺著一道人。

不是李長樂，又是誰來。

只是此刻在陶潛眸中，李長樂時而是個人，時而卻又是一條被腥臭云霧環繞著的，五彩斑斕，腐爛不堪的大魚。

山下那些酒池林中有許多從凡俗世界而來，沉溺于樂的人。

不時有些徹底迷糊的，瘋了般的攀爬那極樂山。

爬上山！

爬上樹！

摘了果子吃，只是果子沒摘到，自己卻突兀醉死在樹上。

隨后幽一閃，竟是化作一顆新的果子，掛上了樹。

樹下腐爛大魚擺那尾，“嘭”的一聲在極樂樹上，便見十幾顆果子咯咯咯笑著落下，準無比的落李長樂腐爛軀上，那一個個分泌著涎水膿的大口中。

每每有果實口，李長樂便會舒服些，不再發出痛苦哀怨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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