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景又是一番道謝，從茶廳出來后，往長廊下走，遠遠見顧明淵站在主臥前看著他，辨不清神，林逸景了上的襖子，沖他出靦腆的笑容，但他還沒笑盡，顧明淵竟轉進了房，分毫沒將他的示好看在眼里，林逸景斂住笑，出了靜水居。

這廂自林逸景走后，雪茗便憂心忡忡的告誡切不可跟林逸景再有來往，沈清煙不當回事道，“他跟我磕頭賠了不是，我也原諒他，兩不相欠了，以后他不找我，我也不會搭理他。”

雪茗這才勉強放下一點心。

傅氏的壽辰過后，也算近年底了，英國公府里時有各家來往應酬，英國公顧淮山自致仕后便鮮接應這些人往來，傅氏又只能管務，這外頭的一些事自然就落顧明淵頭上，顧明淵除了上值，白日里多數時候不在靜水居，倒沈清煙松口氣，但到了晚上沈清煙就跑不掉了，要捧著書過去由他教著。

沈清煙當下一心只想跟他避開，言語作間不自覺就會有種躲閃的意味，次數多了，顧明淵也就總側目看著，就做出老實相，把頭垂著，不想給他看臉。

因為會忍不住的想，是不是他每次看著自己都會在想八公主，只要這樣想，就會難的想哭，也學會了偽裝，在顧明淵面前總是埋著頭，裝出乖巧的樣子，不他發現其實自己什麼都知道。

更多時候，不想被他教課，疲于陪他玩這種先生學生的戲，更愿意一個人呆在廂房，誰也不會管，誰也不會傷害。

這晚顧明淵如尋常一般給講授文章，坐在離顧明淵遠一點的杌子上，兩只手搭在膝上，認真的聽他說完，等他停了話，試探著問顧明淵，“表兄，天越來越冷了，我每晚過來回去的時候都凍的睡不著，這本書里的文章聽著也不難學，我想自己在房里學，等我學完了，再給你檢查，行嗎？”

說完就見顧明淵凝著，心底酸，垂下了眼等他回話。

顧明淵看了許久，沒有立刻應下，問，“你怎麼了？”

他問你怎麼了時，沈清煙差點當著他的面哭出來，終究給憋住了，特別乖道，“就是太冷了，不想來回跑。”

雖然想控制，但聲線里還是有點抖，顧明淵默然，未幾道，“母親壽辰那日，當時客人多，我確實疏忽了你，你若怪我……”

“不怪你的，我就是怕冷，”沈清煙猛地打斷他，手指握了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怯。

顧明淵抿，良晌道，“好。”

沈清煙立刻站起來，手忙腳的把書收好，給他彎了彎便匆匆退走了。

顧明淵眼著窗外，悶頭在跑，沖下了走廊，在雪茗的攙扶下有些走路不穩，一路回了廂房。

顧明淵閉了下眼，磨人。

——

又過了兩日，倒有樁小事，緣著這年底，府里上下都得做新裳，傅氏手頭忙的，這差事就傅音旭幫管了，各院的姨娘及庶出爺姑娘都得張羅著人去，唯有靜水居這里，顧明淵不喜生人近，來的裁是府里的老裁，有些年紀了，慣來給爺們兒做裳，給顧明淵丈量過后就出去了。

沈清煙不是英國公府里正經的主子爺，顧明淵沒點頭，這裁也不敢做主給沈清煙量。

這頭顧明淵剛離了院子，傅音旭就派了丫鬟去他院里，讓把沈清煙到采杏園來給量做裳。

沈清煙便隨丫鬟去了采杏園，是時傅音旭親自拿了尺布給丈量，肩膀、口、腰連屁都沒放過。

饒是素來厚臉皮，也有點臉紅，傅音旭倒是沒在意，丈量完后還幫分析穿什麼樣式的服好看。

沈清煙整個人都飄飄然，雖然顧明淵不許跟表姑娘親近，可表姑娘太熱了，好喜歡這樣熱大方的表姑娘，便也隨著挑的樣式定下了新裳的模子。

傅音旭跟絡了，像是不把當外人般的道，“我前些日子多做了幾裳可惜穿不上，都是新的，我想著給玉ᴶˢᴳᴮᴮ容送去，清煙弟弟幫我看看你大姐姐穿這些合不合適。”

沈清煙還沒幫過姑娘看裳，從前在府里，裳做什麼樣，就穿什麼樣，姨娘舍不得，才會給做些喜歡的樣式，也不知道姑娘喜歡什麼，但自己是姑娘，總免不得會想著有一天也能穿上裝，可以擁有許多漂亮的，所以傅音旭這個提議，就答應了。

很快丫鬟拿了幾套裝進來。

傅音旭鋪展開一套鵝黃對襟褙子道，“我量要高些，你不巧這做的短，你大姐姐要比我矮一點。”

又拿起一件雪緞云紋百褶給看，“這個澤會不會嫌太素了。”

再又把其他幾件裳通通給看，依樣問了一遍。

沈清煙看著這麼多好看的裝，不自就羨慕起大姐姐來，要是沒有被姨娘扮男娃，是不是也能穿上這麼漂亮致的，但這也就是片刻的想法，要是被父親知道是娃，父親本都不會接們娘倆回家，大概早死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錦玉食。

局促笑道，“表姑娘挑的裳都好看，大姐姐一定很喜歡，只是表姑娘這麼多新裳穿不上……”

傅音旭也笑，“不瞞你說，我之前見你大姐姐上穿的裳都是舊年的，想來在婆家過的不順，跟我自來是好姊妹，我看不過眼，便想給做幾套裳，就說是我不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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