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先是見沈清煙一行頭比他這個父親還富貴，再又見雪茗，登時發了氣，手指著雪茗沖沈清煙發火，“這書不是被我趕走了？你這畜牲竟還敢把他帶在邊，怪不得你越發的沒規矩，原來還是他挑唆的！”

雪茗被轟出永康伯府前還挨過打，是以再見到沈宿，嚇得直哆嗦。

沈清煙慌忙擋到雪茗跟前，梗著脖子道，“……這里是英國公府，父親還是注意些統。”

沈宿近來時時挫，升之路遭阻，又在暗地里被同僚冷待奚落，這一切的禍都是因為這兒子開罪三皇子，他倒是自在，老子卻苦，還敢仗著有小公爺撐腰，教訓起老子來。

沈宿哪里忍得，一揮手就打了一下，又推到一邊，掐著雪茗道，“這狗奴才斷斷不可留在你邊，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去打死了事！”

雪茗嚇得魂不附，急著爺，人被拽下了臺階，倒在雪里，被沈宿拖著往外走。

沈清煙看著雪茗哭，這剎那間想到了姨娘，那些丫鬟說姨娘臨死前還在，姨娘盼著來救命，可救不了姨娘的命，只有雪茗了，父親卻狠心要把雪茗也從邊搶走。

猝爾抬高手，將手爐狠狠的砸向沈宿，沈宿猝不及防被砸個正著，手被燙的一，雪茗連忙爬起揚聲喊掃墨。

掃墨自廂房那頭聽著聲兒過來，下了長廊就看到沈宿一臉怒火，“反了，反了，兒子打起了老子！我看你是忘了你祖宗是誰？”

說著就要抬手朝沈清煙臉上扇。

掃墨疾步走近，攔下沈宿，面帶著笑道，“這大喜的日子，沈伯爺為何這麼大肝火？”

沈宿方想起這里是哪兒，到底忍下了火氣，橫著沈清煙道，“你這個不孝子，對祖母不敬也就罷了，現在連自己的父親都敢打，我且跟你把話說明白了，老夫人壽宴后你隨我回家罰，否則這不孝的名聲傳出去，你知道后果！”

他撂了話拂袖而去。

沈清煙一趔趄竟就栽地上，雪茗趕忙扶，倏然用手捂住臉痛哭出來。

——

近午時，前院來丫鬟請沈清煙去水月閣席。

沈清煙沒打采的隨著丫鬟上了閣樓，閣樓這里擺了幾個席面，沈清煙被領到顧明淵這一桌，這一桌上坐著的都是顧明淵的老人，以前沈清煙極想與他們結，這會子沒心了，只剩滿腹委屈想跟顧明淵傾訴，然而這里畢竟都是外人，只能憋著，把頭低下，時而趁人不注意眼的顧明淵，可顧明淵都一直跟人在閑談，不得空理會。

更有些失落，連菜也不覺得香了。

“小表弟悶悶不樂的，是有什ᴶˢᴳᴮᴮ麼不高興的事兒？”徐遠昭關心的問。

沈清煙習慣咬起，眼下意思去看顧明淵，顧明淵這時竟會瞥一眼，便知不能跟徐遠昭說話，對他笑一點，“徐世子，我沒有事。”

咬過的上有一條痕，襯的朱極飽滿潤。

徐遠昭回一個笑，自上收回目，沒再追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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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罷午膳，各人離座后四散分開，有去聽戲的，也有去逛園子，沈清煙哪兒都沒去，默默的跟著顧明淵，顧明淵是主，得陪著客人，那些客人話忒多，比的話還多，一直說說說，顧明淵都沒工夫回頭看一眼。

眼看著日頭偏西，各院都點上燈火，登高看夜景比白日更有看頭，但沈清煙實在太累了，找了塊石頭坐在假山旁，想等他們下來再跟上。

等了有些時候，沒見人下來，卻在不遠看有個細細小小的影朝這邊來，離近些才看清來人，竟是八公主，八公主穿著男裝，沒有帶奴才，一路直奔假山這里，沈清煙覺是來找顧明淵的，匆匆避讓到山里，只聽著八公主跑上了假山，沈清煙才謹慎的走出來。

仰起頭往假山上瞅，有點好奇八公主找顧明淵做什麼，磨了磨牙，躡手躡腳的往假山上走，未到頂，停在一棵松樹下，晚間的樹影全然將這個人遮蔽住，瞧清了那假山上的人，其余人都走了，只剩顧明淵和八公主。

八公主揪住顧明淵的袖，道，“明淵哥哥，你別生我氣了，我不是故意要扔你的學生，他長那樣，我怕你被他給迷了。”

顧明淵背對著沈清煙，看不見他的神，沈清煙住手指，異常張的等著顧明淵出聲，但顧明淵沒有聲音。

八公主哭出來，“我也穿男裝，我以為他是個姑娘，學著我扮男裝引你側目，明淵哥哥你以前最疼我了，斷不會因為一個贗品便與我生分的。”

踮起腳尖，看起來想親顧明淵，顧明淵這時探手落在頭上，一下揚起笑，“明淵哥哥我頭了，那就不能再生我氣！”

沈清煙一瞬瞪大了眼，轉往假山下跑，跑到遠的亭子前，嚎啕大哭，原來是八公主的贗品，顧明淵本沒把當個人，他還八公主的頭，他昨兒晚才過的腦袋，還自作多的以為他想做風月記上的快樂事，騙子！

沈清煙哭慘了，不想再跟顧明淵一起，不要做贗品，可是沒地方去，打了父親，是不孝的大罪，父親要把帶回家打罵，本以為能找顧明淵幫擺平，可顧明淵眼里本沒有！

顧明淵要做駙馬，遲早會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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