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也沒出府幾次，子又弱，父親更不許跑。

像這種員署衙長這麼大都沒見過，等到了大理寺，率先看到的就是署衙上的那塊匾額。

清正廉潔。

那署衙從外看，莊嚴肅穆。

沈清煙當即肅然起敬，在馬車里呆呆愣愣的央視著署衙上頭翹起的飛檐，一剎那覺出了如蜉蝣之。

掃墨讓在馬車里等候，他跳下馬車進去。

須臾，就見顧明淵跟的大表哥陸恒一起走出來。

陸恒是嫡親的大表哥，但比大了八歲，沈清煙都把他當長輩敬著，能來英國公府族塾讀書，都是父親托這位已是大理寺卿的大表兄說的。

沈清煙喊顧明淵表兄，也是順著大表兄喊的。

沈清煙頗有自知之明，不敢過去討嫌，蹲馬車里等著。

顧明淵上馬車時就見半邊臉微紅腫，蔫蔫的搭著胳膊靠在憑幾上，那方桌上的點心果子都沒見一下。

顧明淵擺坐到對面的板凳上，給沏了杯茶。

沈清煙原本渾發冷，手接過茶喝了后，才有些微回暖。

“臉怎麼回事？”顧明淵問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清煙就繃不住淚，挪到他那條板凳邊，把頭靠到他肩上，跟他說荀琮還有趙澤秀欺負。

還抬著臉給他看手印子，“荀琮的，可疼了，他還說要告訴我父親，說我跟你干了什麼勾當！”

顧明淵眉頭似乎挑了下，但再看又覺得他沒表，他抬一點指頭了沈清煙腫起的臉。

沈清煙立刻湊近了拿臉蹭蹭的手，再手抱住他，張著亮晶晶的眼睛惴惴不安的問著，“表兄，你不能不要我了，去要荀琮他們，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說話固來混。

顧明淵垂視著，沒聲。

沈清煙又道，“他們嫉妒我！就想把我從你邊趕跑，他們就能趁虛而了。”

顧明淵微微皺眉，隨即顯出一耐人尋味的神。

沈清煙瞧不出他的想法，唯恐他真對那兩人起了心思，趕往他上親，親了好幾下后，就厚臉皮的往他懷里坐，但是馬車行駛起來，容易搖晃，還沒坐穩就被搖的差點摔地上，好在一條手臂撈起來，才在他上坐穩了，仰起臉瞅顧明淵，顧明淵像是沒把說的話放心上，還是神淡淡的。

那從現在開始就一定要警惕了，斷不能讓荀琮和趙澤秀有機會鉆的空子！

這時候天幕逐漸暗下來，顧明淵用空著的那只手吹燃了火折子把桌上的燈點著。

沈清煙靠著顧明淵昏昏睡，直到馬車停下，顧明淵說到了，立刻興起，從他上下來，跟著他下了馬車。

他們停在一家賭坊門口，那賭坊不大，里面滿了人，大多是這條街上的二流子，個個流里流氣，站在里邊兒扯著嗓門喊大喊小。

烏煙瘴氣的不得了。

沈清煙只一見那些人就沒心腸往里面去，擱門口看來看去，聞著賭坊里的臭味酒氣，自己都懷疑，這種地方真有世家子弟會來嗎？

在里面看了一圈，半晌真看見了一個人，正是大姐姐的夫君，鎮遠侯世子王承修。

沈清煙的大姐姐沈玉容出嫁時，沈清煙才十四歲，只見過這位大姐夫一面，就記著是個闊綽富貴的世家子，府里人都說，大姐姐好命，能嫁進侯府，以后是做侯府主母的命。

府里的姑娘都羨慕大姐姐嫁的好。

沈清煙也羨慕，如果能像大姐姐一樣，早些嫁個侯門夫婿，也許姨娘就不會死了。

沈清煙正想著要不要跟這位大姐夫打聲招呼，卻突然見王承修像被什麼激怒，一把抓起對面莊家的頭發，狠狠將其摁在桌上，手拿著刀往他臉上劃，登時冒出。

沈清煙哪兒見過這陣仗，嚇得直往后退，拉著顧明淵道，“我不進去了，表兄我們回去吧。”

顧明淵勾，任拽著自己上了馬車。

這一晚回府后，沈清煙再也不吵著玩骰子了，從學堂回來就變得無所事事。

顧明淵看在眼里，轉頭讓人在院里安置了投壺。

投壺這種玩樂沈清煙以前在自己家里也玩過幾回，但從沒中過，便對投壺提不起興趣。

但是掃墨告訴，“這投壺是除了蹴鞠，京里的公子們最比拼的樂子，若能在這上面得了頭彩，那沈六公子以后必能引得京中公子追捧！”

沈清煙一聽此話，立時來了興頭，整日里在院子練習，那刻苦的架勢倒比讀書還用功。

這日傍晚，臨天黑前，沈清煙竟然投中全壺，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據掃墨說，那些世家公子哥聚一起投壺時，若中了全壺，是要給頭彩的！

沈清煙自是欣喜，待要去跟顧明淵炫耀，卻見著慶俞領著荀琮和趙澤秀，那兩人瞥到后都裝看不見，徑自去了顧明淵房里。

沈清煙心中頓時警覺，走到屋前想進去。

慶俞笑著攔，“沈六公子累了吧，且先回屋歇著，等小公爺這里忙完了，小的再您。”

沈清煙瞪他一眼，轉走。

慶俞吐了口氣，一時放松，沒料到去而復返，一扭頭趁他不備，猛地推開門進了屋。

慶俞再想攔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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