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那從今天起，坐坐看

“老爺子，您要加茶葉嗎？”

裴以期將托盤擱到一旁問道。

“沒向硯絕求救啊？”

檀旌風看著問道，語氣似拉家常一般尋常。

就知道老爺子讓下樓倒水沒安什麽好心，覺得為了保命還是會向檀硯絕求絕。

“七年前求過了。”

裴以期淡淡地說道，沒放茶葉，隻隨便倒了杯水送到他麵前。

七年。

原來已經過七年了。

檀旌風想起當年狼狽倒在雪地裏的樣子，這是從冰天雪地生生長出了一副傲骨。

他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解。

裴以期重新拿起那支鋼筆放在手裏把玩，檀旌風看著的作，肩膀上莫名又痛起來。

“我看人到差不多了，那請老爺子移步吧。”

裴以期淡定從容地看向他。

的眼從頭到尾一猶豫都沒有。

檀旌風放茶杯放下，握著佛珠手串站起來，從書桌前離開，裴以期上來就拿鋼筆去紮他。

“行了……”

檀旌風瞥一眼，“真讓你一個孩子在家裏人麵前捅我兩下，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他這輩子遭遇的暗殺次數不，但在檀樓這種地方，被個年輕孩拿筆捅，想想那畫麵，他一輩子狂妄，臨老整不起那丟人的一下。

“……”

裴以期握住鋼筆的手頓了頓，沉默地看著他。

“早點帶著你外婆想想退路，指不定我過兩天就改主意了。”

檀旌風沉沉地看著，隨後往書房門口走去。

“謝謝老爺子。”

從進檀樓開始，到倒完水，甚至是剛準備跟他離開的那一剎，都是檀旌風對的考驗。

考驗結束了。

裴以期站在原地，握住鋼筆，指尖深深陷進手心，銳痛明顯。

檀旌風忽地回頭。

“……”

裴以期麵無表。

檀旌風握著佛珠的手指向，道，“這才是你的以死換生之法，對麽？”

沒有急著否定硯絕對到底有沒有，而是給了他另一個角度——

一個就是死，都不會向硯絕求救的角度，以此證明，和硯絕絕不可能有糾纏，因為有的骨氣。

通過了他的審視，也通過了那些心理、微表專家的研究。

說的是真話。

“……”

裴以期看著他，慢慢出一抹笑容。

“不怕玩砸了？”

他若是真讓演上這一幕呢，就死定了。

“無非就是個死。”

裴以期真不在乎玩砸的局麵，從寧家離開後的這七年，都是在拿自己的命搏出路。

隻要外婆好。

“聰明，膽子也大。”

檀旌風對多了幾欣賞，轉往外走去。

他老人家離開，裴以期仍不敢鬆懈，怕這會還是考驗，還有專家盯著看，隻能繼續直脊梁，將鋼筆放回桌麵，抬起往外走去。

會議室在樓上，眾人陸續上樓。

樓下空了許多。

裴以期從樓梯上往下走去，一步一步，雙僵而麻木。

抬眸，就見遠的電梯前，檀硯絕正坐在椅上背對著，旁有幾個檀家人陪著他。

繼續往下走。

檀硯絕忽而側了下臉，沒有看。

電梯門緩緩打開。

檀硯絕被人推進電梯。

裴以期已經走到高聳的大門前，抬起眼凝，正巧一群白鴿從湛藍清澈的天邊飛過。

原來今天是個好天氣。

檀硯絕抬眼，看向的背影。

大片落在上，為鍍上一層耀眼的芒。

能安然無恙地走出檀樓的門，就說明已經為他打通平穩走向檀家掌權人的最後一關。

他勾了勾，想笑，卻笑不出來，隻剩下諷刺和苦。

電梯門關上的一刻。

鍍的影化作一團虛無，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的眼底，漸漸。

“怎麽了硯絕，你臉不是太好。”

一旁有人問道。

“還有點痛。”

檀硯絕輕描淡寫。

電梯停在會議室的一層。

……

龐大的會議室裏幾乎坐滿，後山山壁傳來的瀑布聲回在室，剔的水花濺進來，濺上簷角，添幾許清涼。

檀硯絕被推到主位左下首的位置，麵容冷峻，神如常。

眾人頭接耳，猜測老爺子把他們都過來的目的。

正說著話，忽然有一行人從外麵走進來，為首的是老爺子用慣的得力律師，唐律師。

這些年，隻有檀家有重大事的時候，唐律師才會被老爺子過來。

平時，他們想跟唐律師際一二都找不到人，被老爺子藏得的。

有大事？

知道一些的叔伯姑姑坐在那裏看看唐律師，又看向檀硯絕，心複雜。

終於還是到這一天了。

老爺子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幾十年，他們兄弟姐妹間鬥了那麽多年，結果，讓下一代裏邊的檀硯絕上位了。

令人唏噓。

檀天森為個人不惜和家族翻臉，沒翻過，死了。

檀硯絕為消老爺子疑心敢殺人，得來滔天的權勢。

兒子比老子狠，狠多了。

有人向唐律師打探起來，唐律師笑笑沒有說話，隻拎著文件包站到一旁。

不多時，不茍言笑的檀旌風帶著秦強走進會議室，眾人紛紛站起來。

檀硯絕垂了下眼，雙手按在椅兩側，左腳落地使力站起來。

還未起，他的肩膀被走過來的檀旌風關切地按住，“還傷著，不用起了，坐。”

“謝謝爺爺。”

檀硯絕又坐回去。

檀旌風繞過他在主位坐下來，一雙眼掃向眼前的一張張臉。

檀家龐大，人丁興旺，以至於他坐在這裏，都看不清楚坐在會議桌末尾之人的麵孔。

見老爺子一直盯著末尾，眾人紛紛轉頭，被看著的人惶惶，從椅子上站起來，弱弱地出聲，“叔公……”

檀旌風並不理他，而是偏頭親昵地去問檀硯絕，“你十幾歲的時候就坐在那裏吧？”

“是。”

檀硯絕跟著看過去。

檀天森為了個人各種反抗，反抗到最後名下隻剩三家小公司，他接到手裏時隻有兩家，隻配坐在末尾。

“從末尾坐到我邊，就差我這個位置沒坐過了吧？”

檀旌風笑著說道，拍了拍自己坐的這把椅子，“那從今天起，坐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