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的天變了。

烏雲頂，雷聲轟鳴，大雨傾瀉而下，把這座城市，淹沒在冷的氣氛中。

海大橋被封了路。閑雜車輛已經被疏散開了，隻剩下薄家接親的車隊。

一把把黑傘撐開，大家都下了車，垂著頭，進行默哀。

薄白失魂落魄的跪在橋邊。

池硯舟給他撐著傘，紅著眼睛，低聲勸道：“白，你已經跪了四個多小時了，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給沈煙準備後事。

這話，他沒說出來，怕薄白不了。

薄白雙眼無神的看著下麵救援隊的人，低啞著嗓音道：“我要等他們把沈煙救上來。不會死的，這一定是，給我開的一場玩笑。”

“嗬……就是想告訴我，寧可死也不願意嫁給我，我知道了，我現在知道的決心了，我可以把婚禮取消，不讓嫁給我了。”

許棉抱著肩膀，聽到這話，不由諷刺的道：“人死了你說這些，不覺得太虛偽了嗎？”

薄白抬頭看向，池硯舟心跳到嗓子眼，立刻用把許棉擋在自己的後，“白，沈煙的死來的太突然，隻是一時氣憤。”

“我覺得棉棉說得對。”林清雪清亮的嗓音穿池硯舟的話，推開拽著的安鶴，大步走到薄白麵前，說，“煙煙會想不開尋死，都是你的！你把那麽堅強的一個人，到了靠死來解自己！”

薄白逃避的躲開眼神，搖著頭，艱難出聲：“我沒有要！我隻是想留住，我不知道我還要如何做才能讓待在我邊。我，所以拚了命的想彌補過去那些憾，和好好的在一起……”

林清雪：“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你本沒有問過沈煙的想法！你從始至終一點尊重都沒給過！向來是你想讓做什麽，就要做什麽。你本不，你的隻有你自己，你從頭到尾隻在乎你自己的！”

薄白覺得自己被巨石著，呼吸變得稀薄，讓他越發不上來氣，回答不上來話。

許棉抬手了下潤的眼角，大著膽子從池硯舟背後走出來，說：“煙煙明明不想要孩子，你還非要著生，你知道打第一胎掙紮多久，下了多決心，經曆多心上的折磨嗎？你知道曾經常淩晨一兩點給我發消息，反複問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應該留下那個孩子，你知不知道，被你得，早就重度抑鬱了？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說，薄白，你其實連在這裏哭的資格都沒有。”

“許棉！”

在薄白生發火前，池硯舟先厲聲嗬斥了許棉，繼而攥住的手腕，把拉上了車。

抑鬱？

沒有過自殘的行為，也沒有說過要死的話。

掙紮？

把那個孩子殺得的那麽幹脆，居然也有猶豫過嗎？

他其實本不喜歡小孩子，不過是因為生的，他才在乎而已。

也不是非要生不可，隻是除了用孩子留住外，他想不到任何可以留住的辦法了。

心髒驟然痛，薄白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撐著地麵，臉煞白的彎下了他一向高傲直脊背。

錯了……

一切都錯了。

他後悔了。

再也不，不強迫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了。

以後，想要去哪就去哪，不呆在他邊也可以……

隻要活著，他隻要活著就好。

“老板，”穿著雨和雨靴的京九，抱著一堆焦燒的料，抿著走過來把東西放到薄白前，“夫人被燒了灰燼，一些殘肢落水中，不太好找了，隻有這些留的燒焦了。”

薄白手指抖的了下膠在一起的婚紗料，墨的瞳仁被蜘蛛網一樣的紅纏住，“不，不可能，……”

話沒說完，嚨間湧上一陣腥甜，要起的薄白再次撲跪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的鮮。

“老板！”京九神大驚的屈膝扶住男人的肩頭。

“咳，咳咳咳——”薄白猛烈咳嗽著，婚戒盒子從他西服外套掉了出來，摔在地上，兩枚銀的素圈婚戒滾到了燒焦的婚紗旁邊。

雨水打了對戒，戒上鑲嵌的紅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彩，圈裏歪歪扭扭的兩個大寫字母也格外清晰。

無論是男戒還是戒的圈，都隻有沈煙名字的字母，他沒敢在戒裏刻自己的名字，就是怕嫌棄，到時候不肯戴。

薄白手去拿戒指，他修長如玉的指節上，中指和食指甲蓋側都缺了一小塊，出裏麵淋淋的。